外出,同住的一个哥们名字里有一个乐字,他年纪比我小,且称之为阿乐。
几乎一见面我就欢喜他。有着170斤的体重,看上去却只是微胖。他是极其和气极其亲切的一个人。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热情周到地对待所有人。
阿乐有个梦想是成为婚庆主持,我觉得他太能胜任了,婚礼现场的幸福度都会因他而加分。他还有副好嗓子。早上在卫生间,听见外边像是在放朗读文章的微信语音,出来后才知道是他读的。
刚见面我就跟他说我不大爱说话。其实后面没少说,但不爱说话是真的。坐的士时我最怕司机健谈了。司机若向我开口,盛情难却之下只好附议两句,绝不勾起新的话头。
这说的还是聊天,更怕的是开会时表达欲旺盛的人。滔滔不绝翻来覆去,全然不顾我辈的碌碌饥肠。当此之时只欲奉上四字:大智知止。
清华的日晷处刻了一句话:行胜于言。这句话曾被某位教授诟病,斥之落伍于时代精神。也对,自古立言就是三不朽之一,当下说话更是一门艺术。
不过古人对不说话也是有说法的。《老子》里推崇“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又说“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更说“知者不言,言者不知”。释迦牟尼拈花一笑,“微妙法门,不立文字”,传衣钵于摩柯迦叶。
大概意思都是一说话就走了真气,破了法门。只有难的事情才能拔到如此之高,可见不说话有多难。
有时候人好像觉得说出来了就是赢了赚了。但是话说出来没有被听进去,跟生产出没人要的废品是一回事,给环境添堵。
有个有意思的事情是我们跟越亲密的人说得越多是废话。废话的意思是缺乏知识含量。但是情感含量在里边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那肯定是跟说话人半生不熟。要是不习惯从聊天里获得信息,就会疏于和陌生人对话。
因为自己话少,反而挺爱跟能说的人呆一块,前提是听对方说就可以,不用接话或者偶尔接接话。家里那位就挺能说的,据说高中时整天呱唧呱唧和前后左右桌聊个不停,笑起来上下隔几层楼都能听见。爱听她说话。
大学几年的学生节,印象最深的节目只有一个:《工物夜话》。就是一个宿舍睡前,几个人或坐或躺或抠脚地那么你一句我一句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夜话总是比较有趣的,在柔软的床褥上,忙碌也告一段落,身心都舒畅和谐,连吐槽和忧虑也不觉沉重,反正紧接着就进到黑甜乡,有啥要愁的的明天再说。
北京是一座外观沉默的城市,人们行色匆匆,还常常戴着口罩,路上说话不太方便。也给城市添了几分冷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