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树

        夏天的中午时分,街上有微风,餐厅边缘的绿植在摇晃自己的身体。我在餐厅里吃饭,补充一句,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我,我叫杨莉莉,我相貌出色,大学毕业后,拒绝了父母的安排,坚持到北京当演员,刚签经纪公司。

        吃完饭后,我沿着人行道一直走,想要散散心,走着走着,我看见一栋风格独特的别墅,样子像是欧洲的小城堡,门口的招牌也很有意思,上面写着:出售长生不老魔水。我笑了一下,现在的店家真是幽默,把魔法道具叫做长生不老魔水。

        我走进去,里面很大,草坪十分规整,有一条路通往别墅,别墅的边缘还有一些绿植,淡蓝色的屋顶和白色的砖墙十分养眼。我走进门里,里面却不像我想的那样敞亮,四周的窗户都被蓝色天鹅绒窗帘遮住了,屋里的光来自头顶的水晶吊灯和四壁的枝形蜡烛,总体上感觉有点阴暗。我的面前是两列队伍,每列应该有十几个人,总共三十个左右。我走到右边队伍末尾的人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刚要开口,我却被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你们打扮得这么恐怖,是要演恐怖片吧?你们在这里干嘛呀?”我问。

        我面前的人毫无反应,他们看起来和丧尸没啥区别,直接可以去拍戏了。我打量了他一会儿,见他没说话,我又说:“先生,你的cosplay很成功,我确实吓到了,但是,我问你问题,也请你回答我。”

        他依旧不发一言,甚至都没看我一眼,我撇了撇嘴,又问其他几个,结果他们都不理我,整个一楼安静得仿佛只剩下我,我心里不痛快,觉得这些人不友好。我开始仔细打量墙上的油画,这些油画上画的是抱着孩子的欧洲母亲,打扮是旧时代的打扮,还有一些油画画着捧着水晶球的欧洲女人。

        我正打算上二楼,突然,排在右侧队伍的第一个女人突然拿起地上的一把匕首,扎进她的胸膛,她“吱吱”叫了两声,倒在血泊里,周围人却依旧没啥反应,我有点懵,我拨打110,然而,电话却打不出去,我又盯着流血的女人看了看,我非常不喜欢周围人的态度,我朝其他站着的人喊:“你们合起伙来开玩笑吧,这个人她快要死了,喂,喂,你们这么淡定,这是假的吧!”

        我转身朝左侧队伍走去,我紧紧地拉住一个人的袖子,说:“你不要吓我,赶紧解释,你说话呀!”

        这件事有点奇怪,所以,我不再停留,我向大门口跑过去,然而,花园的这扇铁门外面有一层光罩,它套住了整个别墅,我推不开铁门。我四处溜达,想找没有光罩的地方,可光罩并没有缺口,我再次拿出手机,拨打110,还是没用。我想了想,决定等等看,附近的灌木丛爬满牵牛花,我走进灌木丛赏花,灌木丛里有块石头,我把它踢到一边,下一瞬间,我掉了下去,砸在水塘里,从阴冷的水里浮上来后,我吓得要死,拼命游到岸边,在灰色的石头上哆哆嗦嗦,这里是一处阴冷的山洞,除了湖和岩石,不远处还有一扇石门,我看看下来的洞口,石壁光溜溜的,要想爬上去,根本不可能。我全身湿透,感到冷嗖嗖的,我缩在山洞的角落里,观察石门,过了二十分钟,我咬咬牙,决定走进去找出路。我来到石门前,石门右边有一盏枝形蜡烛,蜡烛是焊死在墙上的,除此之外,门的附近没有别的了。我灵机一动,伸手抓住蜡烛,把它往外拉,蜡烛连着墙里的铁棒,拉出来后,石门向两边分开,发出一阵沉闷的石头摩擦声。

        门里是一条走道,走道的两边是两排牢房,灰色的水泥墙上嵌着铁门,我走进去,尽量让脚步轻轻的,二十分钟后,我朝牢房里望去,这里堆放的是货物和梯子。我走了两个小时,有点担心走不到头,但是,一种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是人的咆哮声,我继续往前走,轻轻地来到牢门前,里面是一个老太婆在怒吼,还有鞭子抽打肉体的声音。

        “你这个杂种,吃我的东西,我让你吃!让你吃!”

        “啊!啊!”另一个被鞭打的人在惨叫。

        我慢慢把头伸到铁窗上,十字架上绑着一个丧尸,样子跟我在上面见到的那群人一样,只是他浑身是血,似乎快要晕过去了。那个抽打他的是一个欧洲老太婆,她有一头浓密、蓬松的白色卷发,还戴着大号的金色耳环,身上穿着一条黑裙子,她背对着我,另一个被鞭打的很痛苦,也没有看到我。我赶紧往前走,我怀疑这是人贩子的窝点,心里有点害怕,又走了差不多八个小时,我饿了。

        我拐过一个弯,前面出现阳光与一棵巨大的树,这里十分敞亮,我怕有人,就贴在铁门上,因为铁门凹进墙里,所以它可以遮住我。大树周围有许多悬浮的大水滴,它的树干直径有三米,高度没法估计,树的周围只有水泥围墙。犹豫了一会儿,我闯了进去,在那树上有果子,我穿过雨滴的时候,感到微微的刺痛,从最低的果子开始,我一颗一颗地吃,吃饱后,我又担心自己会不会中毒,可是我还能运动,我心想出去后再进医院,可是,我没发现出口,我准备往回走。

        “哎,把梯子架起来,顺着梯子爬回地面,也许还能趁他们出去的时候溜出去。”我自言自语道。

        突然,我瞬间转移,回到家里,这是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我注意到自己的手心,一株小苗苗从手心长出来,它是嫩绿色的,有两片叶子,我扯了扯,却怎么都拔不下来。

        原来不是幻觉,我得去医院。我没打算通知我的父母,也不会把这次经历告诉医生,毕竟这件事太诡异了,别人也许会以为我疯了。

        我来到全市最好的医院,挂了号,5号诊室负责接待我,诊室里坐着一个中年男医生,他询问我的情况,给我开了两瓶药,然后,我躺进医院的白色病床,护士给我打好针,很快,我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是第二天的早上,我上完厕所,吐出一枚黄豆大小的种子,我将它扔在垃圾桶里,护士给我打第二针,两分钟后,我的肚子疼得像被刀割,我一边嚎叫,一边打滚,旁边的病友为我找来医生、护士,我疼得看不清周围的事物,只听见一阵嘈杂声,医生对我做了检查。我清醒后,身边的医生安慰了我几句,他说:“没事,小毛病,只是胃有点问题,多休息就好,我们叫了警察。”

        我舒了口气,说:“谢谢你,医生。”

        很快,警察就要询问我,我不知如何开口,我会被送进精神病院吧,唉!突然,一个黑色的旋转的大洞在我身边出现,把我吸走了。

        我瞬间回到我家的卧室,我躺在床上,身边站着我妈,我妈十分心疼地说:“孩子,妈通过水晶球知道你出事了,你碰到了我的仇人——安迪,这个老太婆每天让丧尸去割小孩子的脚趾,把他们的脚趾送给愿望树,愿望树生产不老树汁,安迪赚了一大笔不义之财。由于你吃了愿望树的果实,新的愿望树钻进你的身体,老的愿望树死了,所以,安迪给你下毒,让你吐出愿望树的种子,把愿望树重新放进自己的草坪,顺便灭你的口。还有一件事,愿望树有一项功能——让拥有者不会死去,我与安迪斗了很多回,可她总能活过来,妈妈想拜托你帮妈妈一把,把安迪家里的涂有绿鬼血液的匕首偷出来,只有它才能杀死安迪和愿望树,我已经用妖力帮你把毒解了。”

        我思考了一会儿,说:“所以,这个世界真的有妖怪,我没有产生幻觉?那你是什么?你平时的工作是什么?水晶球是怎么回事?”

        妈妈说:“妈妈是妖怪,妈妈的工作有点危险,我属于BLACK SWAN(黑天鹅),这个神秘组织负责清理作恶的妖怪,比如这个割人脚趾的安迪,她是残留的女巫后裔,因为愿望树的存在,我们一直没能杀死她,我和队友接下这个任务后,我的队友出去找材料了,我实在找不到帮手,才想到你。至于水晶球,那是妈妈用来侦查的工具,所以,我从来不让你和爸爸碰。”

        我想了想,妈妈把水晶球放在上锁的玻璃柜里,她每次拿着水晶球走进房间,都会锁上门,我没多想,现在,我全明白了。

        我说:“妈,你说这份工作很危险,那你会死吗?我和爸会受牵连吗?我究竟是怎么进入了妖怪世界?还有,那个名叫BLACK SWAN的神秘组织,我能了解它吗?因为我也被卷了进来。”

        面对我的一长串问题,妈妈说:“妈妈不会死,妈妈跟你做个约定,这一次任务结束后,妈妈就退出组织,反正我的钱也赚够了,妈不想让你们父女俩担心。至于你和爸的安全,妈妈让这颗蓝宝石融进你的身体,它会保护你,你爸也有一颗,你不用担心。你问的第三个问题,你如何进入了妖怪世界,其实是妈妈的失误,妈妈把你的早餐奶换成了寒冰髓,就是一种产自北极冰川的深层的微生物,你应该感觉到它和牛奶的口感差不多,喝了它,就可以进入妖怪世界。至于BLACK SWAN,妈还是不能告诉你,离开组织以后也不能,不过,妈向你保证,这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又问她一些过去的事情,妈妈耐心地告诉我,我的外公、外婆也是妖怪,他们也是组织的人,妖怪已经和人类共存很多年,人类政府也知道BLACK SWAN,允许组织存在,允许妖怪混进人类社会,妈妈嫁给爸爸很多年,一直瞒着他,其实是组织希望保密,妈妈说希望我也保守秘密。

        我大致听明白了,为了证实妈妈的话,我让她当着我的面使用水晶球,水晶球里的雾气翻滚着,很快出现画面,就是我在巫婆——安迪家的录像,我还有点怀疑,因为高科技也能完成这个操作。我说我想看妖怪的真面目,妈妈爽快地答应了,我心里有点忐忑,万一我妈丑得过分,不得把我吓死?我赶紧对我妈说:“妈,等一等,恐怖吗?”

        妈说:“没事,并不恐怖。你看啊。”

        说完,妈妈变成一个精灵,她有尖耳朵,蜻蜓翅膀,除此之外,跟人没啥区别,我见到她飞起来,又转了一圈,我彻底信了。

        妈妈说:“宝贝,还有两件事,妈篡改了普通人的记忆,你不用担心警方的调查,也不要向别人说你的经历,妈还给你们赚了一大笔钱,足够我们一家进入上流社会,你看。”

        说完,妈妈晒出存折里的存款,我目瞪口呆,人生啊!处处是惊喜!

        接下来,妈妈就开始为我偷匕首做准备,除了保护我的蓝宝石,还有可以飞翔的手帕和匕首的图片、文字资料,妈妈还把安迪的资料给我,上面有安迪的照片。交代完用法后,妈妈就走了,她去收集剩下的用来杀死安迪的材料。

        我没有犹豫,去往上次那条街的安迪的住宅。一路上,我望着周围人来人往的街道,闻着点心店的香味,觉得有点不真实,往后会怎样呢?我可不可以多了解一下妖怪?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来到安迪的家门口,我拿出手帕,念了声:“第四仪式,启动。”

        手帕挣扎着飞起来,它贴在防护罩上,防护罩被它打开一个缺口,我从缺口钻进去,手帕打开大门的门锁,领我到书房,书房是棕色的,又宽敞,又古朴。

        我从棕色楼梯来到二层,二层也有书和书架,二层的墙壁上挂着一圈匕首,每一把匕首都一样,都是绿鬼匕首的样子(为了方便,我们将涂有绿鬼血液的匕首叫做“绿鬼匕首”)。突然,风吹动书房的门,书房的门“砰”地关上了,我吓了一跳,“啊”了一声,立马从一层楼的书架底下钻出两只飞蛾,飞蛾在空中变大,它们张开长满獠牙的巨口,向我扑来,我闭上眼,僵在原地,却发现蓝宝石悬浮在我面前,它在燃烧,它的蓝色粉尘粘在巨型飞蛾身上,飞蛾被烧成灰。紧接着,机器转动的“咔咔”声响起,四周墙壁出现一个个黑洞,从黑洞里飞出箭矢,箭矢没有射中我,因为我有蓝宝石,手帕却没那么幸运了,手帕被钉死在地上,然后,被腐蚀掉了。我有点慌,这下怎么办?我给妈打电话,她却没有接,我冷静下来,周围的机关墙恢复正常,我四处观察、触摸,正当我为难的时候,我想起惩罚室的一撇,巫婆——安迪蓬乱的头发、肥胖的背影,与照片上的安迪一样,还有她用来割丧尸的绿鬼匕首,资料上说绿鬼匕首能让丧尸害怕,如果我用这些匕首恐吓丧尸,说不定有用(我可以带走所有匕首,但唯一能辨别匕首真假的手帕没了,只能求助丧尸)。

        于是,我拿走墙上的所有匕首,期间,又有一些机关启动,出来一些大昆虫、毒气,但都被蓝宝石解决。我来到院子里的灌木丛,地下室的门被打开后,蓝宝石用光芒托着我下降到地面上,我按照上回那样,来到惩罚室,惩罚室没锁,丧尸抬起头,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我拿起匕首,靠近它,我一把一把地试,突然,丧尸口吐人言:“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因为我吃安迪的宝物,我有了灵魂,不再是一件工具,安迪恨我,把我囚禁在这里,你看我身上的伤,安迪虐待我,你解开我的锁,我愿意帮你撕开房子的防护罩,拜托你,给我条活路吧!”

        我想了想,反正它伤不了我,不如试试,我对丧尸说:“老实告诉你,我有这颗蓝宝石护身。”我召唤出身体里的蓝宝石。

        “如果你想害我,那是不可能的,你最好守信用,否则,我出去以后,我的母亲,也就是蓝宝石的主人回来教训你。”

        丧尸说:“拜托你放我走,我绝不耍花招。”

        我看看四周,墙上的红色按钮特别醒目,我按下后,锁住丧尸的锁链开了,丧尸跌倒在地,我问它:“你这么羸弱,能撕开防护罩吗?”

        丧尸说:“我叫爱德华,你等我休息一下,我离开锁链后,恢复能力很强。”

        我盯着丧尸,心里有点害怕,我想尽快离开这里,却没有其他办法。十分钟后,爱德华爬起来,它做个手势,让我跟它走,我们回到地面,爱德华在防护罩上撕开一个口子,我跟着它钻出去,它没有理我,自己走了,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我回到家等我妈,我妈在第二天回来,回来后不久,她又拿着匕首出门了,过了三天,中午时分,妈妈走回来,脸上喜气洋洋的,她偷偷告诉我三件好事:一、安迪死了。二、她退出组织,和我们父女俩过普通人的日子。三、她还会带我去妖怪世界看看,那里有很多我从来没见过的东西,还有许多仙境。我开心得要命,我和妈妈瞒着爸爸,去往仙境。人生就是奇妙,你要相信幸福就在下一站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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