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酒入喉 一声怒吼

我是书生,百无一用,自信徜徉书海能得心中自在,初尝人生百态,却发现已是寸步难行。一个人苦苦寻觅,只为求得一屋一人,家人康乐,工作顺心,原想这不过最小的愿望,最后却发现,多少人同样也在忍辱负重,居然抱的同样的愿望无法实现。

细细想来,一劳永逸和一蹴而就永远都是骗自己的把戏,摇头苦笑,哪里有什么神仙救世主,一切成果不都是靠着自己这双手一点点打拼而来的么,翻过一座山又有一道岭,大家都是只缘身在此山中,都有自己的局要解,偶尔能够凑到一起,喝酒聊天,谈笑风生,就是图的一乐。年轻一点的时候喜欢笑别人,看他多傻啊,一点点大了以后开始笑自己,我就是个傻瓜。旁观者永远都是说风凉话,当局者才知道场景和故事都各自有什么分量,并不是有愚公移山的精神就能真的移开大山的,很多时候我们选择的是绕道而行。

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呢?科学告诉我们,人也不过是动物。人现在统治着地球,靠的不是一个人的能力有多么强大,而是很多人大规模协作。《人类简史》直接指出,我们就是靠着虚构的故事得以让陌生人聚集到一起完成大规模协作的。故事成了主观和客观之外的第三种现实,主体间的关系。重要的东西不是每一个元素,而是元素之间的关系,就像数学不是研究实体世界的实物,而是抽象后的事物之间的关系,所谓点、线、面不需要关注它们的大小,形态,重要的是它们在一起作用时的关系。关系本身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然而人很厉害,可以通过思考掌握关系,利用关系,改造世界,更好的生存。人类历史在发展,主流的思想和价值观也在逐渐的发生变化,我们从最初的崇拜神,崇拜那些超越自身存在的东西,逐渐开始走向人类本身,到了现代,我们崇拜的是人类本身,这是所谓的人文主义。然而人文主义和宗教一样,并不是一元论,也开始出现二元论或者多元论,逐渐吸收很多其他的思想,并分裂为三个分支,自由人文主义,社会人文主义和进化人文主义。在这本《未来简史》之前,作为一个小小个体,我从未听过在历史叙事中谈的不是主观或者客观存在,而是主体间关系的演变,所以阅读体验是具有新颖性的,让人一边感叹一边反复思考自己曾经深信不疑的东西。

我好像说跑题了,然而不是,如果把我们自己比作一台计算机,那么我们的三观其实相当于核心代码,有些文字看上去很不起眼,却可以触及那些核心代码,那不是简单的人事经历的书本体验,而是一直在讨论源头和河流,在你自己意识的海洋里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你突然瞥见自己源头的可能样子,那种感觉是欣喜而微妙的。

那样的俯瞰风景让你终于明白总是自相矛盾的自我,头脑中复杂变化的想法究竟是为何。在所有的文字中,我们也在讨论三种事实,主观,客观和主体间关系。打一个并不十分贴切的比方,讨论主观是在写一篇叙事性的散文,有故事,有情感,有时间线,有矛盾冲突和价值体现,那些主观会出现在所有人心间,所以遇到相似的主观体验我们会产生共鸣;讨论客观是在写一篇科研论文,需要收集资料,分析资料,整理资料,提出猜想,设计实验,加以验证,然后还要告诉别人有多准确,得出来什么结论,我们追求的是准确性和说服力,最后还要通过实践来验证;讨论主体间的关系就是在写一篇人权宣言,我们总是在我和我之外更大的群体中来回切换,更多的是在讨论共同,而不是独有。

现代社会越来越关注的是个人体验,大家都在喊,遵循内心的声音,然而内心的声音是什么呢,是自我发出的么,怎样才能听到自我的声音呢,修身养性,纷繁浮世,闭目慎听,然后很多人听到了内心的声音,赋予这些声音意义,但是等等,我们听到的声音究竟是什么,很多人说,那不重要,关键是它说话了。

我一边听着自己内心的声音,一边听着外界的声音,一路跌跌撞撞走到现在,内心充满美好的愿望和热忱的希望,却不断的发现自己迅速地在挫折和打击中老去,这才发现,如同人类共有价值观中那些隐藏着的矛盾一样,我也在矛盾中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我也在痛苦中忘了怎么去笑,我也不过是充满了人性弱点的我而已,书本带着我走了很远,但是我自己根本还没有迈出几步,却早早地"望而却步"。眼前的未知,内心的孤独,生活的辛苦,其实一切不过刚刚开始而已,说什么要保持心态年轻,却从未阻止过失望带来的衰老,焦虑带来的烦恼,这样的自己,挺可笑的呢。

存于大世界中,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世界,贡献于家、国、天下的前提,是能够有怡然自得的时刻,我们在大世界中摸爬滚打,在小世界中治愈伤痛,体验自我让我们不断的感受和检验意义,叙事自我让我们不断地选择和做出决策。

不过数十载的生命需要的其实并非意义,而是丰富而有趣的经历。

《西部世界》德罗瑞斯起床语总说,这个世界有善良,也有邪恶,而我选择相信善良,相信美好。然而她却在一次又一次的故事情景中饱受摧残,历尽磨难,她的意识起源于对痛苦的记忆,林语堂也说"一个人彻悟的程度,恰等于他所受痛苦的深度"。痛苦让人更充分地感受到自我,我们也不该因为感受到痛苦而忘记了微笑,苦笑和自嘲,经历多少苦难就能够笑得多灿烂。

一片海很大,刚开始的时候每条鱼都以为自己能够翻江倒海,却逐渐发现自己扑腾出来的还不如沙滩上的浪花,鱼不信自己如此渺小,一次又一次地和风浪搏斗,还告诉自己,“鱼可以被消灭,但却不能被打倒”,在它精疲力竭的时候被海浪冲上沙滩,骄阳似火,它终于知道自己多么的渺小,准备在沙滩上等死,没过多久,另一条鱼也被冲了上来,那是一条特别漂亮的鱼,鱼一号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它突然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了,鱼二号同样消沉,也想着等死算了,鱼一和她讲了自己的经历,两条鱼有说有笑,逐渐产生了好感,好感逐渐发展成依恋,鱼一号想,我不能死,我要和她在一起,它扑腾着过去,两条鱼相濡以沫,海浪过来,又把它们带回了海里,然而大海很大,鱼二号虽然也很喜欢鱼一号,却发现自己不能和他在一起,起风了,浪也越来越大,两条鱼进入了各自的海流,鱼二号对鱼一号说,我们不会有交集的,忘了我吧,鱼一号努力的挣扎着游向鱼二号,心里想着,你叫我如何忘记,你就是我活下去的意义啊,大浪掀起,洋流互逆,两条鱼逐渐远离。鱼一号不肯死心,化泪为珠,一口咽下,发誓从此一生只有七秒的记忆,因为每一次回忆鱼二号都悲痛万里。

鱼选择回到海里,它又回到最初的地方,它只是默默地成长,终于长成了一条大鱼,它叫鲲。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那颗珠子,它永远藏在了心里。

我自己很喜欢这个故事,虽然它不能让陌生人大规模协作,对我而言却有着特别的意义,它的价值体现在这样的事实上,因为每每想起,它都能让我热泪盈眶,灵魂滚烫。

虚实参半,表里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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