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考了一个亘古未有的成绩，我还没来得及抖他，他居然先病倒了。哼！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所以每天都是貌美如花元气满满的一天呢。

因为周围中招的人越来越多，我每天早上起来都有头疼之感，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提心吊胆思考几秒，这到底是精神紧张还是确有状况，说明已经到了神经过敏的地步，俗称：风声鹤唳。

木果已经很多年没发过烧了，这次被吓得不轻，以为是咕咚来了。只有咕咚知道，不，还有我知道，他大冬天的坐在冰冷的窗边，不烤火也就算了，不穿秋裤也算了，他甚至没穿长袖，只穿了个夏天的短袖打底，套在一个光壳壳外套里。这外套本来还有个可拆卸的抓绒层，就从未启用过。有时候为了多玩一会儿游戏，他还会在窗边僵坐到深夜。

在沙坪坝可以，在渝北不行。渝北比沙漂时的环境虽然只低两度，但体感完全不止两度，因为在渝北没有热气腾腾的同学堆可以泡，也没有沙漂那么容易升温的小屋，木果也不似沙漂期间那么一溜烟跑来跑去。一个多月几乎不出门进一步助长了木果的惰性，不晒太阳，不沾地气，缺少睡眠，不生病才怪。他被强大的负能量击倒，哪里需得着咕咚出手。

一个风寒感冒就像一颗炸弹，足以把木果炸得人仰马翻。先是喉咙痛，紧接着发烧，在38.5°到39.8°之间反复横跳。先给了莲花清瘟，超过39°时给了布洛芬。但隐约感觉莲花清瘟给的不对，反而延长了病程。后来查了果然风寒感冒不应该给这个药，尤其不应与布洛芬同服。

木果跟生物老师交流后，羞涩地向我要求测试抗原。我认为肯定不是，但保险起见还是启用吧，像抄检大观园似的“大家去去疑”，况且正好是个他可以练手的生物实验。结果显示来的真不是咕咚。接着他口腔溃疡得越发厉害，后来整个牙龈都变成了紫红色，基础不牢，牙齿也就酸软疼痛，吃不了饭，越发虚火上浮，令他沉不住气，每天睡前都问第二天是否会好起来。我说当然，正常人谁感冒还会永远持续下去不成。他说要是再严重呢？我说放心，再严重的话就是再困难也把你送医院。这番对话似乎放在一个病重老太爷和他不孝顺的儿女间更为合理，体现的是对家人处置的不放心。不过放心这种事总要找机会试试才行，眼下正是这样的机会。

接着他喉咙越来越痛，不得已给了阿莫西林。后来舌苔全白，口腔长满溃疡，甚至嘴角还溃烂出很深一个的坑，天膛也破了。又给了甲硝唑。他跟许多同学和老师都聊到自己生病的事，却获知了一些同学中招的事，表情立马变了，而且眼圈红了。老师们客气，大多会说一句：祝你早日康复！唯独数学老师说：作业哈，要补起来！这给了他心灵一记重击，猛汉撒娇宣告失败，但因此对数学没敢懈怠。他自己不觉得，还以为是目前学的导数不费脑子。

差不多到了什么都吃不了的地步，就必须要制作流食了，于是外婆煮了白稀饭，但牙口好的人完全体会不到咬不动是什么感觉，稀饭煮得近乎干饭，木果瞧着干瞪眼。我加了水，火腿肠用砂磕捶烂了，又揪了白菜叶子，只要叶子的部分，煮得烂烂的。第二天一早起来边看视频边煮面糊糊。但面糊糊第二顿太稠了就很难吃。又想起冬寒菜耐煮，或可补充不足的维生素，外婆又自告奋勇开煮冬寒菜稀饭。以冬寒菜稀饭为底，本着粥底火锅可加万物的精神，我和马老师轮番上场，加肉沫，加皮蛋，加鳕鱼。又用砂磕捶火龙果，木果吃了一口就不吃了，最后只好我自己吃了，边吃边想这糊糊做得可真是太好了，下次可千万别整了。

前后大约持续一周的时间，他都感到脑子糊涂，做作业深入思考不下去，甚至没有精神和精力做完作业。有天问我很困想睡觉又不能做完作业怎么办。我说，直接睡去。他很纠结说不行。但吃完晚饭跟我聊了一会儿，讲了许多足球，还有许多家国天下的事，直接把自己诓睡着了。这一次睡了接近12个小时，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到了大约刚好一周的时候，木果告诉我脑子突然清醒了，而且说之前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明显的差别。

至此，木果稍稍安心，只是对牙齿酸软和口腔溃疡仍然十分沮丧。我跟他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平静面对。最难熬的时候自己找一件改善性的事，把它做到极致。我又说幸好是高二，如果是高三这样，别的不说白白增加很大精神压力。也幸好不是大一，那时候在学校自己生病，又没什么经验，可能病程拖得很长或反复发作，影响也大了。我建议他牢牢记住这感觉，以后就晓得了，衣食住行都要做好管理，也不至于平时懈怠，把免疫力搞成这样。也真的是衣食住行：穿多穿少、药物食物、睡眠时间、体育锻炼。

天天看朋友圈各色人等分享考试过程和考后感受，既然考试的规则就是不一定要参加，那就做好防护，争取不参加。所以并没有跃跃欲试，以为早考早好干脆放弃抵抗。朋友们对娃娃返校多有微词，担心娃娃扛不住，有的也来问我是否支持，我说，现在娃儿都被整成金宝卵了，要不得。讲真，我情愿平静地作好预判和实质上的防护，不作无益的吱吱哇哇，只是不能判断对面的朋友是否吱哇，直抒胸臆是否又会友尽。心下盘算，庆幸木果还能有多一个周的时间恢复，以免身体孱弱，返校时容易染病。木果这是模拟考，诊断出了问题，就好好修补问题，到时候置身那个环境，可能随时开考，由不得你要不要参加。

说干就干，每天下楼兜一圈沾沾地气，呼吸下户外的空气，对健康有益。这周虽然天气阴霾，但银杏树还是黄了，虽不如阳光明媚的天气里黄得那么金灿灿，但仍然是极为难得的亮色。我提议给木果拍照，留下这美好的冬日情景，他执意带着口罩，说这反映了时代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