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H先生的一封信

亲爱的H先生:

 展信安好

 自前一别,久疏问候,不知道你在哪里做个逍遥闲人,胖了还是瘦了,抽哪个牌子的香烟,做哪个次元的清梦

前几日,还好小姐来电话说定了婚期,邀了一干你我的旧相识在我新开的店里小聚,想着我们上次聚在一起痛饮黄汤的时候,还好小姐还是个国内的花痴的丫头,而如今学成归国,男婚女嫁,功德圆满,我感慨之余,突然有点想你。

 上一次接到你的电话,你正在哪个异国的机场,广播里是我听不懂的语音,大概无论哪家机场的wifi都一样的差劲,我在嘈杂的电子杂音里听你单薄的抱着平安,你问及我如今过得怎样,我也搪塞你还好还好,其实也确实还好,每天虽过的单调平淡,却也在内心饱满,偶尔也想想曾经放肆挥霍爱恨的日子,偶尔心生向往,却也自知没什么意义

   你问我是不是还会动笔写些东西,就像你看到的,笔是偶尔还会动的,只是再写不出什么能让自己回味的东西了,就想我从一开始就和你说过的,大概书写的意义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远远不仅仅是爱好这么简单,他大概更像是一种表达的本能,所有难以开口的种种,好的也好坏的也好,最后都能变成一句句平淡的慨叹或陈述,单薄的铭记所有你忘不掉的东西

 你看你看,这大概就是文字神奇的地方,他把你一切想要去铭记的东西变成一篇篇的故事,你想说没说出口的话,你期盼却明知到不了的未来,诗或者远方,玩笑还是苟且,都有故事里的人替你去一一验证,我之前看过一篇回忆录,在前言里作者如是说,人所谓的回忆,都依赖于某样载体,声音,图像,文字,人类凭借会议打造盔甲来保护软肋,说到底无非依赖于这些载体来寻找自己活着的证据,所以你看,索性我还能写字,那么就算身边的人离散的离散,40年后我依旧能从这些文字里去活一遍20岁时的激情或薄凉

 我的店也开业了,就在我们经常走过的那条路旁,店的名字我曾跟你说过,你那时笑话我总是放不下,我还红着脸与你辩驳,现在想想大概你说的是对的,一路走的艰难并怪不了别人,是我们在自己逼自己而已。

 你看,我还是矫情

 你走的时候问我,说要是人生可以读档重来,有没有想要躲开的事情,我后来认真想了很久,其实也想洒脱说人生无悔,可想想我曾走过来的一步步,想纠正的太多,可我也深知所有一切的前提都是假如,可惜生活没有假如,与其抱着悔恨一步步跋涉,不如就咬着牙说不后悔吧,更何况即使重来一百次,我们还是会选择相同的纹理,有些事你躲不掉,有些人终究会遇到,所以说爱情这件事,不如说是命运吧,它如鲸向海 如鸟投林,不可避免 也无路可退,所以就算了吧

 就算了吧,你看你看,我们这些年爱也爱了,恨也恨了,只可惜爱也爱的糊涂,恨也恨的乱七八糟,总在一团乱麻的时候去寻找别人的解慰,可是大概爱情两字,说到底总归互相纠缠折磨,有人早早脱战,抑有人胜利荣归,只可惜这激烈赛况偏偏不能有看客旁观点评,爱欲中种种,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我也是一次次深陷其中,一样乐此不疲,我并非铁石心肠刀枪不入,我也知道柔情断肠的滋味,我眼前也有荆棘等我去鲜血淋漓,可是我们都走在去往更好风景的路上啊,我们也只能走在这条路上。

 前几天看微博上有个调查,说如果再遇见那个人,你会说什么呢,我想我大概会说一说,这彼此离散的那些年,我们都看了什么样的风景,享用过什么美食,想把经历种种都讲给她听,给她讲讲飞机上的日出,给她讲讲蔓延的云海,给她讲讲这世界的高山和大海,讲讲世界上着信的人,想祈祷天父怜悯一对恋人,就在给我和她一首情歌的时间来好好看看彼此,看看那张曾经爱过的脸现在是什么样子,想问她是否还全无改变,可大概最后,也只能笑一笑,说一句别来无恙吧

 那如果是你呢,H,先生,你该和她说点什么呢

 我亲爱的H先生,我不能骗你说我过得好,我知我过得并不好,过不去的依旧过不去,放不下的还是放不下的,可我自认却也过的喜乐,养了一只猫,偶尔写写东西,偶尔清茶淡酒,虽说没在能爱上谁,也庆幸还有漫漫长路可以流浪,有足够的日日夜夜可以往返于车马舟途,庆幸还有风景可以看,还有梦可以做,你看,值得庆幸的事太多,所以终其一生都不愿再去做个孤单的摆渡人,宁愿做个悲伤的流浪者,却能做最美好的梦

 我们曾互相开过玩笑,若又一天和我们走进教堂的那个她,并不是我们少年时放肆爱过的那个她,那么我们都不会邀请彼此来参加这场婚礼,我不能预知你的那个她是谁,所以你也别来问我的婚娶,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挽着她走过红毯,那我一定坐在下面偷偷的抹眼泪

 去哭一哭原来这世事果真兜兜转转,笑一笑我们都还没放弃

 亲爱的H先生啊,就像徐佳莹在《浪费》中唱: “就算我再去努力爱上谁,到头来也是白费, 不如永远跟你耗来得快乐,对不对。” 其实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放不下的人,就爱着吧。我们总要趁着年轻做一件勇敢的事情。 迷途知返的道理在爱情里不受用,更多的人都是带着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冲劲去爱、去浪费。 我们总是劝别人理智一点,其实感情这种东西,从来就没有理智可言。由心而来的东西,就应该顺着心去。 放不下你的时候也曾想过要不就找个和你很像的人在一起,后来才发现,就像我喜欢吃西瓜,西瓜汁不行,西瓜糖也不行。我喜欢她,长得像她不行,性格像她不行,不是她就不行。 我不想要谁来代替她,我还是顽固到想把有限的时间在她身上做无限的浪费。 我不想喜欢别人了,我能不能继续喜欢她。 我没办法喜欢别人了,我只喜欢她。

 比起逃离,我实在不知,我们两个,谁才是更胆小的那个

 H先生,但愿你的旅途漫长,但愿你拥抱的人正泪流不止。但愿你付出的爱,有着某种恰到好处的形状,恰能完好地镶嵌在她的灵魂空缺处,毫厘不差。但愿你心底的关怀,杯满四溢,又正在被另一个孤独的灵魂渴望着

   前路虽远,但我们一直在路上,前面会有更好的人等你,也会有更好的人等我。

我等着做你的伴郎

旅途平顺

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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