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方又站到了于局长的办公室里，自从上次两人交锋过后，于局长也取消了自己的长期病假，又天天坐到了这里，隔三差五的找李有方问话，李有方知道这是有意在找自己麻烦，所以每次汇报，嘴上说工作，心里背诵一遍《道德经》，几次下来，站着汇报的人心若冰清，坐着的人倒是暴跳如雷，李有方看在眼里，倒也觉得有趣起来。
“上次局长让我做的几个大城市的互联网产业报告，我已经做好了，请过目。”李有方将一叠A4纸递上前去，不想后者仍然端坐在位子上，也不伸手，抬一下眼皮，示意他将报告放到桌上。
李有方索性将一打纸扔在他前面，说：“现在三大互联网公司，北京、深圳、杭州各占其一，分别扮演搜索、社交、商务三大巨头的角色。”
于凯前几次吃了亏，知道口舌上占不到便宜，今天也不像前几次那样剑拔弩张了，沉着的一张脸挤出一缕笑容，却是显得阴森森的：“那我们上海呢。”
李有方：“上海的风气更加务实一些，讲究一个钱字，所以前几年，几大游戏厂商都诞生于我们上海，像盛大、世纪天成、九城这些，这些也是第一批国内游戏运营商。”
“那现在为什么不行了呢。”于凯眯着眼睛问。
“这是互联网的特性所决定的，互联网的与众不同之处，或者说可怕之处，在于谁掌握了用户，谁就掌握了未来，当年的中国首富就是在上海靠游戏发的家，那时候深圳的社交公司掌握全国一亿的用户，却因为找不到盈利模式，差点把公司卖掉，可是现在，那家做社交的公司已经把全国七成的客户端市场份额占掉了，可以预见，今后的互联网公司，都会放弃短暂的盈利目标，而将用户基数和用户粘着度作为发展的方向。”李有方还是和往常一样，把这段历史背了出来。
“对啊，对啊。”于凯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鼓掌为下属叫起好来了：“上海从来都是务实不务虚，现在我们又抓住了问题的根本，你看，是不是以后要花大力，将上海发展成为全国游戏中心啊，是不是应该多扶持一些有希望的游戏公司啊。”
果然是这句话，李有方心里冷笑，反驳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属下看，我们政府机关应该简化行政手续，裁减冗员，平时少些吃拿卡要，与民休息，以上海的历史条件，自然会培养出商业巨头，互联网这种新兴产业，自然蓬勃发展。”
虽然不知道老子经典，后面那段话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换了平时，于凯早就三丈火起，今天竟然笑眯眯的站了起来，慢悠悠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走到李有方前面，说：“真不愧是国家的栋梁，你刚才所说的，十分的有道理。”他抽出信纸，给李有方看了：“如果能把你留在这里，一定能帮到我，可是北京再过两年就要换届了，这次换届不同寻常，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信访办那边向我申请，把你这样的人才调过去。”
李有方蒙了，难怪见天于凯笑脸盈盈，原来是把自己给调走了。
见李有方瞪着自己，于凯笑的更加舒展：“你之前关于国家社保金改革的演讲，还有对于国家扶持的提议，都是非常好的，我还在奇怪，怎么我们这么个清水衙门，就出了你这么个人才，金字总要发光，你的鼎鼎大名连信访办都知道了，以后为民做主，混出名堂来，千万不要忘记，提拔提拔我这个老上司啊。”
身为公职人员，服从国家的调配是职责所在，何况出生官宦，李有方懒得再和他啰嗦，拿了调令，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出去就收拾东西，今天就走。”于凯欣赏完李有方的表情，追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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