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孤独得像一只猫!
前一秒还碧空万里的蓝天,转瞬间便拉下了脸,骤然间一声霹雳,惊愕了多少路人,唯独那只“猫”屹立不动,稳若一尊雕像。
雨说下就下了,人潮拥挤的街头须臾间成了伞的海洋,而这样诗意的天气,没有伞的人,便像极了这座城没有家的游魂……
雨越来越大,陌生人的脚步越来越快,雨水溅落在她泛白的蔚蓝牛仔裤上,一袭短发已然湿漉透顶,于是我走过去,站在她身旁,过了大概五分钟,她转过头来看了看我,眼里掠过一丝莫名,随即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因为我也是一个没有伞的人!
……
“张若琳,你为什么老是要让我那么操心你,烦不烦?出门又不带伞,明明我告诉过你天气预报说了今天要下雨,而且是暴雨,现在淋感冒了你满意了……”
曾经街上那只淋雨的“猫”已被我带回家圈养,一晃就是三年,唯一不曾改变的是她出门仍然不带伞,也不准我带。
“李亚楠,你说你喜欢我什么?”张若琳每天都会不厌其烦的问我重复的问题。
“你丫的有病吧!这问题你都问我三年了,没有十万也有八万遍了吧!你再问下去我真的自己都快不知道喜欢你哪一点了,可能是我当初善心爆棚,又或者吃错药了吧……”
又是一个枕头扔过来,我都懒得伸手去挡。
“张若琳,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呀?大清早谁招你惹你了……”那一天早晨,张若琳真的哭得跟花猫似得,梨花带雨,怎么都劝不住。过了好一阵子,张若琳红肿的眼圈大概暂时没有了库存,嘴里嘟囔着话语,我的耳朵就差一点贴在她的唇上,好一会儿才大概听明白——“李亚楠,昨晚你说梦话了……”
“我他妈说什么了,让你哭的那么悲天悯人……”“你说你爱我一生一世……”“那你还哭?你不偷着乐你哭干嘛呀你,疯了都……”“人家感动嘛……”
……
那一年,我们分手了!
“张若琳,你走吧!我不爱你了!”烟雾缭绕的卧室,她委屈得像一只猫!
“你撒谎,你说过你爱我一生一世……”“你他妈还没睡醒呢?梦里说的你也信?就你这种智商活该被人骗,赶紧收拾你的东西滚,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那一次爱哭的张若琳却一滴眼泪也没留下,或许是和我在一起的日子里流尽了她这一生的泪水。我至今还能记忆得起她拖着比她整个身体还大的箱子决绝离开,跌倒在漫天风雨的泥泞马路上,我却躲在出租屋内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无声哭闹……
……
“亚楠,妈妈给你买了一顶帽子,你试试合适吗?”干净洁白的房间,妈妈每天都在这里相伴!
“妈!我说了我要的是一头适合我脸型的假发!假发!假发!而不是一顶令人讨厌的帽子!帽子!帽子!”我有些激动,亦是嗔怒。
妈妈无奈的撇过头去,左手拇指抬起擦眼泪的动作早已使我麻木。“妈!我还没死呢,您眼泪先攒着,等您真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儿再哭也不迟!”
都说患了癌症的人性情乖戾,不幸的我用实践证明了这是真理般的存在。
那一天我浑身疼得厉害,双脚肿得不能下床走路,我意识到生命之歌即将演奏到终点,于是便不能再那么安静了!
“张若琳……张若琳……你在哪里……我的张若琳……”
像一只四处乱窜的老鼠,却有一颗相逢“猫”的痴心。
赤着脚跌倒爬起,爬起跌倒鲜血直流!来来往往的人群各自陌生着,骤然间天空一声霹雳,街头须臾间成了伞的海洋,人们加快了脚步,突然一把伞撑在了我的头顶!
“对不起,我不要撑伞……”我无力的想要掀开遮住我最后一点希望的雨伞。
“从今往后的雨天,都让我为你撑起一把伞!”
我惊愕的抬起头,嘴角突然扬起了一抹微笑:“张若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