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的末世皇帝,大多是荒淫残暴的昏君,而16岁即位的明末皇帝崇祯,也就是朱由检,却不好色,不奢侈,勤政不怠,励精图治,颇貌似明君。后世之人大多对他的评价也是颇多溢美之词,甚至有人说他“英明神武,人所共钦,而内无声色狗马之好,外无神仙土木之营,临难慷慨,合国君死社稷之义”,把他抬举到“千古圣主”的地位。但从《明史》等史籍所记载的史实看,末世之君崇祯真是一位明君吗?
01 无自知之明,至死不知自己有错,死了还是个“糊涂鬼”。
16岁的崇祯是受遗命当上皇帝的,温室里长大,继位又是顺风顺水,即位不到一年又铲除了权倾朝野的魏忠贤一党,在一片颂扬声中,年轻人有点飘飘然原本也是正常的,可悲的是,竟让他从此自视太高,看不清自己了,误以为自己真是明君,所做的一切都是明君所为,不会有错,甚至到死都认为自己没错,错在众臣,以致上吊自杀前仍要留遗言悲叹:“诸臣误朕”。由此可见,一个至死都不知自己有错,且不忘推卸亡国责任的人,真会是一位明君吗?也许不过是一个无自知之明的自大的“糊涂鬼”罢了。
02 无识人之明,换“宰相”如走马换灯,17年换50相。
古代的宰相相当于现在的总理。但朱元璋改制后明代已不设宰相一职,因而内阁的首辅被视同宰相。在崇祯时代,首辅一职更换之频、之多,史所罕见,简直如走马换灯,几乎年年换,有时一年几换,最离谱的是,李自成已兵临城下,城破在即,也就是在崇祯上吊自杀前夕,还换了一任首辅。据有关资料,崇祯在位十七年,共任用了五十位首辅,后人称之为“崇祯五十相”。
据《明史》记载,崇祯的第一届内阁成员是:前南京吏部侍郎钱龙锡、礼部侍郎李标、礼部尚书来宗道、吏部侍郎杨景辰、礼部侍郎周道登、少詹事刘鸿训俱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据说这一届内阁的排名是抽签决定的。
如此儿戏的乱用人,哪怕是天下太平,哪怕再正常的时局和事务,恐怕也会被搅成一锅粥,更何况此时的明朝,已是内忧外患,千疮百孔,大厦将倾。而导致加剧这乱象的重要原因,无疑与崇祯的无识人之明,走马换人如过江之鲫有极大关系。
03 无用人之明,导致身边无可用之人,最后重用太监自食恶果。
出身布衣,读书不多,一统江山的汉高祖刘邦曾说:“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刘邦这一番话,其实道出了为君之道的关键:知人善用。而精通儒学、温室里成长的崇祯,不但缺乏刘邦之类的用人之明,反而乱来瞎搞,自毁长城,突出表现在如下两点:
其一,自毁人杰。
这人杰是指忠臣之人杰与奸臣之人杰。自古明君皆重视忠臣与奸臣的御用与平衡之道,用好了皆是治国利器。
在明末,曾镇守边关让外敌不敢轻犯的袁崇焕自然是忠臣之人杰,然而在兵荒马乱、时局艰微、一将难求的用人之际,崇祯皇帝却将屡立战功的袁崇焕抓捕入狱,最后在狱中杀害了。
被崇祯即位后第一个拿来开刀的魏忠贤,独掌朝纲多年,排除异己,心狠手辣,作恶多端,大奸臣、大坏人一个,的确该杀。不过崇祯即位不久,根基未稳,且在如此混乱的时局之中,杀魏忠贤其实是操之过急了。因魏忠贤堪称是奸臣中的人杰,在他执掌朝政期间,对内针对富人收税,恢复了万历末年被东林党废除的工商税、海税等税种,却没有给农民增加负担,税收充足,国家有钱;对外是加大军队建设投入,为军队配置火铳、战车、地雷、炸弹等装备,连在当时堪称高尖端的红衣大炮都有。在对后金的战争中,曾炮轰伤努尔哈赤(回盛京后不久死去),多次重创皇太极,让其从此龟缩不出,不敢轻犯。可以说,魏忠贤主政期间,后金未能再进犯一步,国内政治也基本稳定。因而连袁崇焕也这样称颂魏忠贤:“从古内臣谁有出其右者,通侯之世赏宜也!”
知道魏忠贤价值的天启皇帝临终前曾嘱咐崇祯:魏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当京城将沦陷、一片混乱之际,太监曹化淳感叹:“忠贤若在,时事必不至此。”听到这话的崇祯可能才心生悔意,悔不该当初,于是在自杀前下令将魏忠贤遗骸厚葬于香山碧云寺。
其二,乱用无能之辈。
崇祯在用人上的最大失着,就是启用东林党人和从新重用太监。
东林党由明朝吏部郎中顾宪成创立,一直被魏忠贤打压,魏忠贤死后因被崇祯启用和重视才再次得势。据《东林党人榜》载,东林党共有309人。这一群表面清高,只会空谈的文人,其实根本没有真正治理国家、挽救国家于危亡的的能力。他们代表的是当时江浙商人和地主豪强的利益,借魏忠贤被清除之机,取消了原由魏忠贤恢复的工商税、海税等税种,降低了由地主豪强掌控的盐茶矿等诸多税率,导致朝廷税收不足,只好增加农民税负,造成大量农民破产,饥民、流民遍野,直接导致了明末的农民大起义,加速了明朝的灭亡。据《明史·本纪·第二十三庄烈帝一》记载:“ 陕西饥民苦加派,流贼大起,分掠鄜州、延安 ”;“李自成自湖广走河南,饥民附之,连陷宜阳、永宁,杀万安王采崿,陷偃师,势大炽。是年,两畿、山东、河南、山、陕旱蝗,人相食。” 令人嘲讽的是,被崇祯重用的东林一党,其党魁钱谦益最后却带头投降了大清,毫无气节可言。
无识人、用人之明且又疑心病重的崇祯,其实刚即位四年就已觉身边无可用之人,于是从新重用太监,让太监监督“陕西茶马“,“登岛兵粮、海禁”等军政重务,当群臣劝谏时,他却感叹说:“诸臣若实心任事,朕亦何需此辈。”然而,在崇祯感叹无人可用之时,却同意曾选拔培养马世龙、袁崇焕等一批文武将领、统军收复失地四百余里、逼迫努尔哈赤后退七百里的孙承宗辞职回乡。而被崇祯重用的太监,当李自成兵逼京城时,却献城投降了。
对东林党人,因被其清高外表所惑而误用,也就算了;但明知太监不堪大用还委以重任,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由此可知,崇祯在用人上其实是胡乱瞎搞,一点不靠谱。
04 无决事之明,因小失大,自取灭亡。
崇祯的不靠谱,不但体现在用人上,还体现在他的决断行事上。
崇祯即位的第二年春,“蓟州兵变”,“流贼犯三水”,内乱开始加剧,而在这“多事之秋”的紧要关头,素有节俭美德的崇祯,为了多省点小钱,竟将专供传递宫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驿站”裁掉了。在交通、通讯极不发达的古代,崇祯这一举措无疑是自绝了及时了解下情和军情的主要渠道,作为最高领导者和决策者,若不能及时掌握准确的信息,将如何决断和行事?难道凭感觉乱来吗?还别说,从《明史》记载的某些史实看,崇祯真是这么干的——
崇祯二年,因清军入关进犯,京城戒严,崇祯下诏天下军队勤王,耿如杞率五千人马赴援,先到京城,按照惯例,军队确定驻防地点后才给士兵发饷。但耿如杞刚到京城,第一天就接到兵部令去驻守通州,第二天又被调往昌平,第三天再被调到良乡,因驻地频换,士兵三天未得发饷,竟噪动起来出去抢劫。“圣明”的崇祯帝听后大怒,不问青红皂白,把耿如杞及其总兵官张鸿功抓了起来,廷臣们没一个敢劝谏相救。两年后,耿如杞和张鸿功被斩于西市。
如果说,崇祯裁撤“驿站”只是因小失大,那么,杀忠心可嘉、千里迢迢率兵来“勤王”的耿如杞,就是自取灭亡了。因来救你,却反被你杀,以后谁还敢来救你?当然,兵哗变管不住,作为领导者的耿如杞是有错的,但根源在于兵部的胡乱调动和不发饷,大错在兵部,耿如杞之错应不至死。个中是非,廷臣们其实都心知肚明,却因害怕祸及自身不敢谏言相救而已。一个是非不分,让群臣不敢谏言的君王,又怎么可能是明君呢?
结论:明朝经过万历的荒政、天启的不理政,气数已耗尽,覆灭只是迟早之事。作为末世之君,崇祯其实与历朝的末世之君一样,所扮演的都只是加速王朝灭亡的角色。不过崇祯略有不同,所表现出的不是那种荒淫残暴的昏君形象,而是一种勤政节俭、貌似明君的形象。其实纵观崇祯在位期间的所作所为,他更像是一只方寸大乱、毫无头绪、茫然无措、到处乱撞的无头苍蝇,把自己的王朝撞得千疮百孔、轰然崩塌,最后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