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亲口吻到了死亡的下颚,那是苦涩的灰烬与冰冷的大地的味道。由于我那蓬勃的意志——多年以来在军队里不断的接受严酷历练的成果,现在他正在以一种近乎于独立在我肉体存在之外的实体感鼓励着我,在我陷入无知觉无意识后的这几个月,我差不多几乎感受到的只有病痛,有时疼痛太厉害我就不得不晕过去。在这漫长如雨季疯长的几个月里。我思考的太多,仿佛在大雨后,我已苍老了几十年。
如果让我咬上死亡的唇,不被拯救,那我现在一定成为了烈士,成为了英雄,说不定我的父母就在痛泪之后接受荣耀般的伟大,说不定我的家乡的历史上也有我一笔。而我现在躺在这冷冰冰的白茫茫的病床上,偶尔能触发一下语言的机关,但事实上大多时候我都是沉默的,因为我觉得现在的我活着和死了是一个性质,以前那盎然的生机顿然失色,即便这样说上去伤透了父母的心。
有时候,窗外的雨下的大了,噗打噗打的和我心跳产生共鸣。遥想到参军那会,我的理想竟然是让全世界都取得和平,不要战争,不要难民,不要那一双双充满恐惧的可怜的眼睛。虽然看上去军队是和和平相互矛盾的两方面,可事实上,军队也在保护着一方人。我病床的地理坐标是在东南亚的一个城镇里,闷热和连绵不断的雨是这里的特征,我也只能感受到这点,不过没有多久我就要被送回国。
人不得不有许多遗憾,尽管这些遗憾带来了许多疑问与悲伤。也就是说,我丧失了人的站立,失去了作为一个完整人的资格,尽管我还活着,肉体还健全。这个热天过去我就大概二十一岁了,一个年轻到不难再年轻的人了,而现在被困在轮椅和病床上,寂寞,连说话的人都常常只有自己,与我共鸣的只有那些雨。我想,我没有资格去谈论爱情与事业,我所能做的只有读书,但实际上,对爱情的渴望又特别隐晦而浓烈。这余生我不知道我要背负上多少这来生都还不完的罪孽,因为存活的关系,这首先连累到了我的父母,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我必须接受父母无私的辛勤付出。这种不能分担的罪孽感有时让我彻夜难眠。
有时候真会陷入悲观的泥潭,在没有光的指引下。但是呢,我也学会了不断的安抚自己,这种安抚的技巧也越发熟练,安慰自己的时候就充分发现了生命的可贵性。仿佛生之蜜桃又被我窥见了,美酒与盛宴都如期而至。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内部存在的矛盾,魔鬼与天使,地狱与天堂般的心态。
我愈发的发现自己应该把我残废的身躯献给文学,这是在那闷热而枯燥的几个月后的结果,文学的世界偌大而安抚人心,给了存活的期望。这样说的像文学专为残缺人士似得,可是这真是我的第二条命。
余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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