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世,往行遍处,途中必不忘食。无论是小街巷道深处,还是环城中心高楼中,抑或是自乡、异乡中的家庭里,我们总有办法寻觅到最合乎口味的美食。
我去过很多地方,走过很多路,却再也不曾尝过那个让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味道。说起来,这个食物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大江南北你都可能瞧到它的身影,最朴实却能给予人们温饱——馒头。也许大家看到这里觉得挺无趣,但对于我而言,就是这样简单的食物,却让我怀念到如今。
馒头是奶奶做的。
听父亲说奶奶一生过的并不算顺利,早先家境还算可以,后来家里经历了些事情,就不再像以前过得那么舒坦了。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嫁了人,拉扯八个孩子长大,实在是不容易。父亲想把奶奶接到城里住,但奶奶总说:“这乡下,我都快呆一辈子了,习惯了,也住得自在。”
每年寒暑假,父亲都会送我回乡下。我也乐意,回乡下自在,没有城市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的只是闲适舒缓的悠然生活与清新如画的乡野风光。大概唯一不喜欢的事就是不太喜欢吃这里的食物,总觉得油烟太重。对于那时的我而言,吃什么不重要,玩的开心就够了。
那年盛夏,依旧回乡,我一如既往的喜悦。正是在那个夏天,我尝到了这辈子最好吃的馒头。年少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依稀的印象只是大致轮廓。面粉和水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搅拌,水与面拌匀为止。和匀面之后,用手搓成面穗子。接着加余下的水,边加水边和面,直到软硬合适为宜,力道与时间都是决定口感的关键。
与此同时,姑妈在灶台生火烧水、放蒸笼。不同于城区用的打火灶、电磁炉,这里的灶台需要自己点火,放木头,有天然的味道。蒸笼也是木质的,所有的工具都带着原始的气息。揉面、醒面、然后切割,大人们忙着,孩子也没闲着。听从奶奶的安排,拿着杆子到前边的荷塘摘荷叶。深绿的荷叶亭亭如立,我们几个相互拉着,用杆子勾离岸边最近的荷叶。三两下,顺利完工。将采摘回来的新鲜荷叶铺在蒸笼中,把做好的面团有序摆进,再盖上荷叶,然后等上一段时间就可以拿出了。荷叶的清香与蒸笼特有的味道相合,筋道的程度恰好,咬上一口全是满满的幸福感。只是当时年纪小,不知一尝便再无它。
奶奶是在去她三女儿家途中意外离开的,至如今已有十多年。我依旧吃面食,但不再怎么去吃馒头。我知道除了那年盛夏的馒头,再也没有哪一种味道的馒头可相比。
其实,喜欢一种食物,不仅仅是因为食物本身带给味蕾的特别感受,更多的是食物所夹带的那一份情感。味道在嘴上,情感在心里。毕竟,味觉的停留时间不如记忆的时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