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的时候,班上总有一些小“地痞流氓”,仗着留过级、身材高大魁梧些,整天不务正业、“欺男霸女”——他们会叼着烟卷儿在校门口守着,抢你的零食和零花钱,甚至你头上戴的漂亮帽子。如果不配合,就一顿拳打脚踢。大部分的小朋友都是怯怯的,所以大部分的时候他们都可以得逞。
不过,也总有个把脾气倔强的小朋友,不想把自己吃的、玩的拿出来“上供”,遇到围攻时,就拼了命的还击,有时挥舞着王八拳,能抡一下算一下,有时施展着白骨爪,能抓一把算一把。每次战斗下来,必定是灰头土脸、口歪嘴斜的,东西自然也被抢走了;但仍然梗着脖子,一副不服输的样子。不过,几次过后,地痞流氓们也就放过他了,因为“太麻烦”,有的是人可以抢,干嘛非找硬骨头啃呢?于是这个小朋友从此就自由了。
我虽然营业不良、身材枯瘦,却居然从来没有挨过任何的“拳打脚踢”,主要原因是我每日都提供作业给他们抄写——当然,这也算是变相交过保护费了。即使这样,每天也都惴惴不安的度过,因为谁知道这些“独裁者”今天的心情呢?
现在想起来,我虽然免于拳脚的“伺候”,却没有“免于恐惧的自由”。我没有像那个口歪眼斜的小朋友一样梗着脖子去战斗。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怂”。
上中学的时候,我一直暗恋班上的一个姑娘,我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我想方设法、找各种理由跟别人换座位,就是为了跟她坐同桌;我经常幻想着向她表白,告诉她我特别特别喜欢她,还请她放心,“不会影响两个人的学习的”;我又经常幻想我表白后被她拒绝了,于是,作为一个中学生,我居然失恋了,这下我听的那些悲伤的歌就终于有用处了。不过,不论我怎么幻想,直到高中毕业那一天,我才告诉她我很喜欢她。她说,“你为何不早点说呢?我也一直喜欢你的。不过我现在有男朋友了。”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这么个结局,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怂”。
上大学的时候,吸取了经验教训,狂追一个大一的小美女,找了一帮兄弟帮忙,终于她答应了我。在“庆功宴”上,兄弟们要求我必须喝上一大瓶啤酒,以示感激,现在想起来这个“尽兴欢乐”的要求一点儿都不过分,而我居然百般推脱,不愿意喝,自己的理由是“喝多了会头疼。”你看我实在是扫兴和无趣得紧。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怂”。
上研究生的时候,我作为主力前锋代表研究生队参加学校的足球决赛,对方是人高马大的继续教育学院。一次任意球,对方的粗胖后卫趁着裁判没注意,用手狠狠的掐了我的腰,一阵刺痛,我惊叫道,“你他妈的找死!”这下子,对方的守门员和后卫像商量好了一样,同时围拢过来,并呼喊着裁判,说我骂人了。裁判过来立马给了我一张黄牌,我刚想张嘴说,“是他掐我!”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噎了回去。我只对那个后卫说了句“对不起!”就跑开了。最终我们战胜了对手,而那个粗胖的后卫在比赛结束后跑过来说,“18号,对不住哈!”我只是笑笑。你看这个结局不错吧?但我想,若是我粗壮很多,必然会冲上去暴打他一顿,像郭德纲说的,“若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就上手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怂”。
前几日在新加坡坐传说中的摩天轮,拔地而起的几十米高空的客舱以肉眼分辨不出的速度缓慢旋转着,五岁的儿子跑来跑去,对着灯红酒绿的城市夜景指指点点,而我则在座位上窝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 如此的恐高。我的想法是,每个客舱都应该随时以切线的轨迹被甩出去,然后摔的稀巴烂,而我又何苦花个150大元来受虐呢?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怂”。
自己怂,还真就没有道理可讲。 伏尔泰说,“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只有仗剑前行才能取得成功;我们死去的时候,手上仍然紧握着武器。”他老人家无疑是斗士,这让我好生羡慕。我无疑是个与人争辩几句,心里都会痛苦的要死的人,更别扯“仗剑前行”了。还是怂的问题。
从前,还有一次,我想跟老婆离婚,离婚协议都签好了。后来捉摸着,离婚太麻烦了,还要财产分割,还要去民政局跑腿儿,“要不就算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怂”。
不过也幸好当时“怂”了,要不然哪里有这么好玩的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