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之章:我遇到一个女人,起先不注意,后来在我心里的分量变得越来越重要,她很照顾我,把我调到她的编辑部工作,给我高的报酬,在我醉酒时,找我,寻我,担心我,这种感觉,太令我熟悉,如一滴水落在我灼热的心口,给我片刻的清爽,有一时我曾幻想,拥有她,可我矛盾着,害怕她会像别的女人一样带着刺,玫瑰色的滴着鲜红的血滴子的刺,又害怕自己又做一次花花公子。
夜晚,我把面具卸掉,紧抱双膝,回忆白日一幕幕情节,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又一个决定是否是正确的,尽管理性重复一千遍的证明这是最理智最科学的办法,可是,感性的心处处抵抗,告诉自己,折磨自己,躯体以外的真理,我倒底需要的是什么。
第三话:她的好,我的思
清晨,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缕阳光撒在我的左眼皮,闻到的是她的味道,想动一下,却感受她的手摸着我的发,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
她的头发落了清晨的朝露,在阳光下亮闪闪,她的脸颊侧着,仔仔细细地看她,她的样子,不是绝世的美女,普普通通,说不出好,也说不出坏,鼻息吹进我的耳边,是丝丝入扣的温柔,一阵凉风吹了一下她的脸。
她睁开了眼。
“你醒了。”我起身来。
“嗯。”她点一下头,望望四周,“几点了?”
我摇摇头。
她开始伸手,试图活动一下。
“哎呀……”一阵惨叫。
我明白,她的手麻了。
躺在她身上睡去,自己醒来,浑身酸疼,何况她。
她局促不安,她在伪装自己的状况,所以她把要抬起的手慢慢放下。
“我,我帮你揉揉吧。”我告诉她。
“不用,不用,我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我说完这句话,蹲在她的前身处,伸出手。
她犹豫了一下,把手伸过来,那是双细嫩修长的手,指甲涂了红色,有些艳丽。
我细心地为她活动指关节,从手到肩膀,细细的微微的小心地按摩,我不敢看她,看她或许会让我想起曾经的女孩,或者曾经的无奈,我想,她会脸红吧,因为不管多大的女生或是女人,对这样的微小的温柔都会感动。
我的头发有一会儿被风吹开,我的浅视线看到了她的嘴唇,虽然模糊,但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女人的微笑。
“还麻吗?”我抬起头问她。
她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望了我一刻,迅速转向左面,不知又在看什么。
“谢谢,谢谢你,好受多了。”她的脸红了。
多熟悉的陌生的表情,羞涩,又不说出来,开心,又愿意只藏在心里。像极了从前的她,像极了我的爱情,但这份羞涩,终归属于另一个女人,属于眼前的女人,对她的这样一份馈赠,只能默默拾起往事伤心的片片碎叶。
“我,很抱歉,这是我的罪过,对不起。”
我深表愧疚,站起身子,恭敬地鞠一躬。
“抱歉,对不起。”
“啊……”她好像没有反应过来。
在她明白过来之后,她抿嘴笑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只希望以后你不要半夜出来喝酒了,因为你真的特别重。”
我低下头,眉头解不开,我陷入僵局。
“听到别人无意的笑,总会刻意的放大它们的意义,在孤儿院的时候,我总是被孤立,自己一个人坐在秋千上,看着那些认为我是异类的人们,有许多次迈开第一步的勇气,走向他们,他们总会跑开,或者,驱打着我。无数日夜,噩梦连连,我所梦见的,总是那些白日久久挥之不去的嘲讽。所以,一种因嘲讽的笑痛苦内心的意识出现,只要听见熟悉的笑,我的理智就不受控制,我会心怀报复,并且报复的心理不断扩大。”
“喂,不用一直低着头啊,我受不起,哈哈,你把头抬起来吧。”我听到女人的声音走进我的耳朵。
我从意识里回来,抬起头,看向她,笑笑。
我一直看着她,她起先还愿意看我,以后把视线转向别处。
“我,总是找不到归宿,所以孤独的时候,总是想自己承受,可是很有限,到最后,会拿起手机,随便找一个女人,让她来陪我,要她陪我疗伤,与其说互相聊天,不如说,利用一下女人的无知和对待感情的零智商,让她们给我片刻安慰,获得虚伪的满足感。”
“你,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一直盯着我,我挺不自在的。”
我从意识里,再次回来。这才知道,自己又陷入沉思的困境。
“抱歉,抱歉。”我又鞠躬。
“你别这样了,这样的大礼,我真的受不起,这是要折煞我啊,我没有怪你,你不要在意,话说回来,你是不是在日本待过?”
“没有。”我摇着头。
“那真的遗憾,你的样子活脱脱的日本礼节。”
“是吗?”我问。
“嗯嗯,连说话语气都像。”她补充道。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先吃点饭吧,我家离这里不算太远,就是楼层高了些,你也一起吃吧,尝尝我的手艺。然后,一起去上班,和老板好好道个歉,一般而言,老板被你这样一阵惹,普通员工恐怕已经被辞退了,不过,你可是公司的大人物,老板还要紧握你这棵摇钱树。”
“啊……”我用一种似叹非叹的语气回复。
她站了起来,可是一瞬间又坐回了椅子上。
“又酸又麻又痛。”她尴尬的笑笑。
我朝她微笑,再次蹲下来,像一个虔诚的传教士,细心善意地揉着她的身体。
时间一点又一点的过去,原先还昏暗的远处,已经阳光四溢,露水开始消退,夜灯也已经关闭。
“好了,我觉得可以了。”她拍拍我的肩膀。
“昨晚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把你背回去吧。”
她显然被我这个举动惊吓到。
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我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把她背了起来。
“麻烦你帮我说一下你家的位置,否则我会不知去哪里。”
她像是被我驯服,老老实实的被我背在身上,手默默地揽住我的脖子,长长的头发常常掠过我的侧脸,让我发痒。
在一个十字路口,一对情侣,女人对男人说:“人家都背着女朋友,如果你爱我,你也要背我。”男人瞧瞧我,瞧瞧我肩上的女人,对身边的女人说:“我是爱你的。”说完,把女人背起来,爽朗地望望我,似乎在向我发起挑战书,看看谁爱自己的女人。
我笑了笑,肩上的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揽在我脖颈的手,揽得更紧了些。
行人灯亮了,我背起她,与那对恋人并肩过去,我看到前方有个女孩拿出手机照向我们,旁边的男人挺直了身板,我浅浅的笑笑。
在走向她家的路上,我们的话特别少,她除了给我指明往哪里走之外,其他的话,几乎没有。
她的身体很轻,好像在背一个小孩子,这种奇妙的感觉微妙也愉快,感觉自己如同一个事业有成,幸福美满的中年人,有自己的家庭,妻子,儿女,满满的欢悦。
终于,我来到她的居所,一处简单的又精致的房子,书橱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各种各样的书籍有条不絮的各归其位。没有动笔的白色稿纸,一沓沓的整齐的放在面前的圆桌上,圆桌上有一本《时代周刊》,封面人物是奥黛丽.赫本,窗帘是淡黄色的暖色调,阳台处有几盆白兰花,在微风处摇曳,木制的座椅在我的脚边,侧前方是放电视的柜台,淡蓝色的,上方挂着一幅复制版的梵高《向日葵》,回身望向后方,在角落的边缘,有一架钢琴,正上方,一张半开的曲谱历历在目。
“你,你可以把我放下来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还在我的肩头,于是,把她慢慢从身上放下来。
她捋了捋侧边散乱的头发,有点脸红,转过身,走向内室。
过了一会儿,她面带笑容地走过来。
“喝点拿铁咖啡吧?朋友从上海带过来的。”
说完,耐心地为我泡上咖啡。
“等一下,我为你加一点糖块,这样会去苦。”
几颗糖块,松松散散地掉在咖啡里,浓香的味道慢慢进入我的鼻,这是我第一次喝咖啡,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醇香,如沐春风。
这样自在的感觉,轻松的感觉,真是奢侈,搅拌着那杯咖啡,漩涡形成,香气愈浓,每天都在劳累,却少有自己的时间,今天,现在,这点奢侈的光景就留给我吧。
“久等了呢。”我听见她的声音。
接着一盘又一盘菜,端上来,两碗南瓜粥,两碗米饭,两杯牛奶,一盘田螺,一盘青菜肉丝,一盘甜点,一盘凉菜。
“哇,一定很美味啊。”我惊叹一声。
“那需要你尝尝了。”她递过来一双筷子。
接过来,“那我要开动了。”
“好的。”
“哇,这甜点好吃,还有田螺,还要这个,还要这个……”我的吃货本相毕露了。
“生活真精致。”
“过奖了,只是喜欢简单,喜欢随心的生活。”
“随心的生活啊。”我憧憬地重复一遍。
我心里的波浪再次涌起,“我所随心的生活又是什么呢,或许就像现在一样,有一个女人,为自己做着可口的饭菜,时时刻刻照顾、牵挂自己,让自己第一个品尝她所做的一切,相互扶持,相互取暖,相互视为知己。”
“如果真能这样该多好。”在回忆中自言自语,是我生活的常态。
“你刚才说什么?”她好奇地问。
“你做的饭真的特别好吃,十分感谢款待。”
“真的吗?我母亲尝我饭菜的时候,都是说太咸了些。”
“不,田湘姐,很好,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
她痴呆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沉默着,为我加菜。或许,这是我第一次叫她田湘姐的缘故,或许,因为我的赞赏,总之,能看出,她很高兴。
我知道,她喜欢我,而我,好像是喜欢她的。
喜欢是什么感觉,我还不晓得。
我继续吃着这让我有些幸福的菜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