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天色非同一般地暧昧,我希望这暧昧不只是虚张声势,最好能够酝酿出一场豪雨来,被凌厉的寒流裹挟着,给这个浮躁的地方增添一点点阴沉的壮烈的冬的颜色和分量。
开了信箱,取出前两个月的煤气单,准备交款。
两个月用16元钱,是不是有点太节约资源了?我们的煤气在日常承担的更多的是烹茶的任务,似乎过于大材小用了。
突然就想买点菜回来了,吃火锅在这样的日子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拖上小车,我晃晃悠悠出发了。 外面的气温比我想象中要高出很多,我的衣服似乎穿得厚重点了,搞到自己像个畏冷的老太太。
广州湿热的气候使得菜市场的气味永远地腥臊并御,让人未免望而却步。我小心地落脚,避免踩到地上星罗棋布的粘稠的可疑物,也避免被某些走路不长眼睛的人们和不长眼睛的人们所驾驭的车们给碰到。
停在卖白菜的摊位前,摊主热情地说:好久不见你来买菜了,今天怎么有时间?
我诧异地抬头,是个小个子的男人,听口音应该是四川来的。我对他有印象是应该的,可我一年在这里出没的次数有限到可数,他居然还记得我,我只能暗暗表示佩服。
冲他笑笑,他愁苦着脸抱怨道:现在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不止他一个人如此抱怨,也不止现在才有人如此抱怨。
除了点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不习惯跟陌生人搭讪,虽然,在他眼里,我大概已经不算是陌生人了。我喜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不亏欠的干净利落,这个摊位,以后我会尽量回避的。
前两天打电话,力邀爸爸妈妈来广州,妈妈问过来干什么,我撒娇道:可以帮我买买菜做做饭啊。。。搞得她很气愤:没见过你这样的,你整天什么都不做,就买点菜好好调理调理生活都不肯啊。
难得他说想爸爸妈妈了,其实让爸爸妈妈过来还是他的主意。
爸爸似乎有点松动了,因为我告诉他,我刚买了好多的书,繁体竖排古香古色的,结果我的程度太低,根本看不了,有的甚至现在还没拆封,就那么堆在那里,都送他了,并且,我们还可以结伴旅游,去一些他不曾去过的地方,最最关键的,我们还给他留了很多的好酒,而爸爸这一生,除了爱书,也就是爱酒。。。
只是这个地方对于妈妈来说实在是太寂寞了,上次来,天气一直很阴沉却不冷,妈妈为广州之行特意购置的大毛毛领羊绒大衣带过来居然就一次都没穿过,她抱怨道:这是个什么气候,我就去海南那几天看见太阳了! 不过,这里也有好处啊,气温高,湿度大,整个冬天她都很少咳嗽,她的气管不好,在家里,每年冬天和春天的干冷的日子都不好过。
香菇不知道怎么长得,面目可疑地愈见肥大了,我一边挑拣,一边默默地在心里计算个数,他吃几个,我吃几个。。。
卖香菇的看起来是个北方人,身材壮大,气昂昂地站在那里,从早到晚傲视整个菜市场。
旁边的老太太整天守着几个胡萝卜土豆外加洋葱,瘦小干瘪,背驼得厉害。虽然她的菜品相并不好,因为同情,之前,我还是有意去买她的东西,来往之间,却发现她其实精明得很,态度也非常不友好,连混浊的眼睛发射出来的光都是冷的,让人胆寒,仿佛全世界都亏欠了她。或者吧?可我自信并没亏欠她,跟她比起来,我才是所谓的弱势“个”体,所以后来对她和她看守的地盘,我只有惹不起躲得起地忽略不计了。
去菜市场于我基本没有乐趣可言,不过,且当散步了。路上看见的图景不是很有趣吗?那只夹着尾巴边跑边张惶地回头的脏狗,不是很象丧家之犬吗?那个穿着时髦的彩条袜子一扭一扭的女孩不也很是仪态万方吗?那个麻杆腿的男人居然敢穿了紧身裤招摇过市不也很让人叹为观止吗?那几个穿着宽大到包到腿弯子的校服边走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萝卜牛杂的中学生不也很青春吗?
。。。
他回来的时候,果然很兴奋:怎么想起来在家里吃火锅了?
我说,以后别再去吉之岛买那些贵到死的所谓有机蔬菜了,从现在开始,我会经常去菜市场的。
两个人自然成就不了围炉的气势,不过,热气腾腾地,也算红火了。
家庭的温馨似乎是离不开菜市场的,我想,我应该试着习惯并热爱菜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