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续)


每隔一个月,总有一封信飘到单位楼下的办公室。收件人是我,左小彤。

收到信,自然要回信。一来一往间,信件已通过绿色邮筒辗转往复了四五趟。有时我寄快递,附邮一些杂志,对方好长时间都没回复,小半年后才姗姗来迟,说以后再不可寄快递,亦不可挂号,即使相片,也普通平信即可。

我很快回信,并一一照办。恭恭敬敬,一丝不苟。有时被同事打趣,都什么年代了,E----mail,MSN,电话……,你竟然……写信?

是啊,杂志社十几年前就实现无纸化办公,身为编辑,我打字速度与写字好比乘飞机与徒步。一切,不过因为我的寄信人——宽大哥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信是从一个叫做商义监狱的邮箱里发出来的罢了。

入狱前,宽大哥的名片称谓长得叫人喘不上气。商义市***局长、纪党组书记,商义***院校顾问,商义市***会长……

现在,宽大哥的刑期长得让人喘不上气。

宽大哥是我好朋友青儿嘴里的老公。他以徇私枉法罪和受贿罪二罪被判入狱。数罪并罚,刑期十五年。所谓徇私枉法,就是在履行法律程序中,宽大哥以权谋私,倾向了某一方的当事人;而受贿,额度小得令人捧腹。

“你确定只是区区三万?”我问青儿。

“是。”青儿肯定。

“泱泱大国,即使一个清水衙门的科长,也不止三万。”

“可他们大多平安无事。”

“……”

平生第一次,对着青儿,我有些无语伦次。

青儿是我的大学同学,宿舍里的下铺。巧笑嫣然,美目盼兮,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若丹。

认识青儿不久,我便知道了一个宽大哥。这个青儿说不上三句保准提到的男人。减肥、节食,为之日思夜想,为之肝肠寸断,为之赴汤蹈火,为之泪洒衣衫。总之,青儿的一切,都只为宽大哥存在。以至后来毕业工作、结婚、又离婚,青儿的每一步,都有双无形的手在推波助澜。

宽大哥于青儿,就像魔术师手中的鸽子,青儿并不知道它从何处飞来,青儿只看到那一瞬间它凌空翱翔的姿态有多么绚烂动人。认识宽大哥前,青儿逛商场,只觉得商场大得有十几亩地,里面的东西贵得,啧啧。宽大哥变戏法似的为青儿买了房子、车子、衣服、珠宝……不仅青儿,老爹老妈、兄弟姐妹,青儿的一家,无一不受到宽大哥光环的阴翳。

宽大哥不仅给了青儿宽裕的物质,还供青儿读书,丰富她的精神。大学毕业,宽大哥又一手包办了青儿的工作。于青儿,除了婚姻,宽大哥可谓仁至义尽。甚至到了青儿的法定婚龄,宽大哥还为她物色了对象。

然而,一个人待另一个人太好也是一种毒。这毒会生根发芽,一辈子纠缠不清。所以,有了好得无法再好的宽大哥,青儿的眼里再容不下第三人,生活即便再锦衣玉食,美不胜收,青儿的心灵也注定劳累。

青儿的婚姻持续不到三月,我就收到离婚的讯息。虽然青儿早就做好功课,隔三差五打通电话通报现状任丈夫的种种弊端,不讲卫生,小家子器……但我知道,这完全不是问题的实质。同宿舍住了四年,我太了解青儿。那不过是她的一个托辞,一份借口罢了。丈夫不关乎谁,也不论好坏,青儿总是要走离婚这一遭的。经历完这个过程,给人生找个污点,才好堵住悠悠的舆论之口,就可以跟宽大哥名不正言不顺地一辈子。可离婚后青儿才明白,离异女比大龄剩女还要难活。最关键的,宽大哥虽然对她一如既往,但青儿知道,此爱已非彼爱。如果说彼爱是双方生死相依的不可或缺,那么此爱就是一种生活行为的简单延续。一条道跑到黑还好,但这黑里面若搀杂了瑕疵,黑也黑得不彻底,变了质了。

历经沧桑,世事澄明,青儿终于想好好找个人,平平淡淡地过一生了。

宽大哥入狱的噩耗就是在这个时候传来。

我可以想象青儿那段时间的生活状态。

宽大哥进入纪检大院,青儿的黄色小车尾随而至。一个人密闭在车厢,时间是那样又缓又沉。阳光出来了,阳光热烈了,阳光西斜了,阳光暗淡了,阳光隐去了……宽大哥出来了。他脸色煞白,望了一眼青儿的黄色轿车,青儿知道,虽然宽大哥没和她说话,但宽大哥看见她了。宽大哥的车子离去后,青儿才缓缓地踩动离合器。

自此,宽大哥被叫去问话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终于有一天,宽大哥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青儿以生病为由,向单位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她需要一段时间接受这个事实,也需要一段时间整理思绪。世事如此多变。青儿想不到,发生在报纸里的事有一天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过去美得像梦,现在又像梦一样破碎。每天,青儿都在担心忧虑中度过,宽大哥在里面怎么样了?会不会遇到刑讯逼供?但青儿再怎么难过,也得咬紧牙关,因为里面的宽大哥要比她难过一百倍,一万倍。

一个月很快过去,等青儿回到单位,才发现短短一个月,她在单位竟也翻天覆地。岂止是纸里包不住火,处长用他那把歹毒的小扇子把星星之火给煽成燎原之势的熊熊烈焰了。全单位五层楼一百来人,没一人不知道青儿的事。青儿走到哪,都觉着四周冷飕飕的,那一双双审视的眼睛,带着阵阵的寒意。

一次,在走廊上,迎面走来一个女同事。相互打个招呼,青儿刚要继续往前,突然被那女同事拦住了。她说:“锦锈城那儿也有你房子?”(锦绣城是商义市为数不多的繁华小区之一)青儿定定地看她,半天没吱声。那女同事自己反倒先乱了阵脚,讪讪地走开了。青儿没有解释的义务,何况是对那些从未与她分担过黑暗的人们。

不仅如此,明明定好年底公布的科长人选,也把她替换下来了。处长连个解释也无。

现在,青儿终于明白落井下石的深刻含义。区区四个字,可字字重千斤,那是多么不可承受的生命之轻?青儿淡然依旧,但淡然下面开始滋生灰灰的黯然。

青儿想,只要宽大哥出来,一切都会恢复。她拿着宽大哥的通讯录,挨个打电话。谎称自己是宽大哥的亲戚,但凡觉得靠点谱的,就去找人家。卖钱又卖笑,苦不堪言。

很快,存款全部用光。

不久,房子、车子也相继抵押出去。

虽然全国正在开展轰轰烈烈的整风运动,饭不敢多吃,车不敢乱停,可但凡说得上话的大官小喽啰,钱照样收得天经地义。一个子儿都没少花,事儿却定在那了。有几个看似好心,答应帮忙,但目光却是贪婪的。看见青儿,眼睛像是长了刀子:“这么标致的人,家里咋贪上这事儿了。”边说,边不自觉地摸上来……

青儿一一忍了。

最终的结果是,刑期一点没减少。唯一好过的一点,宽大哥的狱中生活没那么遭罪。但再不遭罪,也是监狱。

宽大哥入狱三个月后,青儿才被准许探监。

我时常担心,那样肃穆的场合,眼睛与眼睛的相对,是躲闪还是勇敢地迎上去?是抱头痛哭,还是痛定思痛呢?人心柔软复杂,究竟该怎样妥当地面对?

青儿一行去了八个,可探监时间却少得只有八分。宽大哥剃了光头,穿着蓝色囚服,看到他们,依然惯常微笑点头。突兀的形象,悲凉的笑容,没等说话,一行纷纷拂眼泪。

宽大哥和青儿却都忍着。不但没哭,宽大哥反过来还要安慰她。宽大哥说,这里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不堪。我在这儿住得很好,吃得也很好。但青儿知道,宽大哥在里面只是活着。这里面关着的,是二百多个活着的死人。人一旦进了这里,还有什么光明可言,哪里担当得起“很好”二字?

曾经,宽大哥的眼神是多么智慧与坚定,可现在,青儿只在里面读到无奈。现实多么让人无奈。无奈得青儿都不知道此时此刻要说点啥。她只有定定地注视着宽大哥,希望透过眼神传递给他温暖,爱的勇气,生存的力量。就像曾经宽大哥带给她的一样。不知怎地,在她眼中,宽大哥突然变成了孩子,一个失去了妈妈的孩子,是那么无助、彷徨,她真想亲吻他,抚慰他,告诉他,别怕,别慌,咱不丢人,咱有啥丢人的?但最终,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就当住部队。

在宽大哥面前,青儿忍着。可打给我的电话,青儿再也忍不住。

“小彤,他瘦了。他剔了光头,穿着囚服。你知道吗?”

……,我大气不敢出,只拿话筒专心听着。

“知道我要来,他一宿都没睡。看到我,他还笑了,劝我要坚强。”

……

“他们都哭了,只有我俩没哭。”

……

“一想到他在里面天天吃大白菜,我就心疼,我凭什么住这么好的房子,开这么好的车……”青儿的长江之水终于决了堤,波涛汹涌,无法停息。

……。此刻,除了贡献两只耳朵,我别无他用。对待青儿的现状,我束手无策,非但束手无策,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无。要到此时我才明白中国语言纵使再博大精深,有时却也如此苍白无力。青儿的遭遇完全超出我的接受能力,越过了我的生活轨迹。我看他们,像在看一部电视剧。

还是无声胜有声吧。

青儿在电话里哭了整整半个多小时。我陪着她也哭得一塌糊涂。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呢?我觉得青儿哭出来的泪水有好几公斤,她哭完了,身体会不会瘦下几公斤呢?

曾经的青儿,无计留君住,现在,又奈何无计随君去。

我跟宽大哥的通信关系从此建立。

在信里,我跟宽大哥说:人不是向外奔走才是旅行,静静地坐着思维也是旅行,喝一杯咖啡也是旅行,凡是探索、追寻、触及那些不可知的情境,不论是风土的,或是心灵的,都是一种旅行。就当这儿是你旅行中的一个景点吧。

对于生活,即使你不爱它,也不必去恨它。追求完美的生活,会让人一辈子不开心。对人、对事、甚至对整个世界,都是这样。

很快,宽大哥蕴藏了磁性声音的笔墨翩然到来。

宽大哥说:谢谢你,小彤。我还好。狱舍里九个人。都是同我一样的性质犯罪。在里面不用干粗活,也没有黑社会。上面给我分派了狱政工作,即给新入狱的犯人做思想工作,让他们认清错误,服从组织。我工作的地方,里面还有一台电脑,虽然不能上网。我正在很努力地接受现实。我的上铺住的是某地级市的前市长,他会一口流利的德语。我闲暇时便跟他学习德语。我得让自己的思想满起来,不给自己留空间去胡思乱想。

人生这过程,要防大婆,防才子,防不识风情的粗人,防高高在上的官人……,一一躲过了,还要防上天的恶作剧。人哪,没有享不尽的福,也没有吃不完的苦。

第一次,跟宽大哥这样说话。

各种各样的宽大哥在我眼前一一晃过,像是有人按了播放键,一张张被定格的瞬间忽然流动,一幕幕片断烟花般在我脑中悄然绽放又悄然落下:宽大哥带我参观名胜古迹,吃遍当地山珍海味,把我当作市长规格一样招待。丝毫没嫌我小。他是那么平易近人,那么和蔼可亲。因为他,大开了我的眼界和耳廓。曾经,他爽朗的笑声依然响在耳边,我怀念那个温厚、可爱的宽大哥……最后是静静的黑暗。

宽大哥入狱让人没防备,青儿见到老太婆,也这般不经意。

老太婆,何许人也?她是宽大哥结婚证上的法定妻子。是青儿心里的一个疤,让青儿想起来就会痛的疤。老太婆并不老,即使比青儿年长十多岁,那种由心往外散发出来的高贵还是让青儿自惭形秽。叫她老太婆,不过是因了青儿的嫉妒心罢了。

曾经,老太婆是当地电视台晚间新闻档的播音员,端庄、知性、大方、美丽。可现在,远远地,青儿就看到了老太婆的褶儿,虽然名牌傍身,却陈旧、褶皱,俨然名符其实的老太婆了。若不是旁边的小宽,青儿差点认不出她了。青儿逃一样地躲开,心里扑腾扑腾做了贼似。

小宽长得可真像宽大哥。可是,那孩子的脸咋那么忧郁?

青儿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看来,不只宽大哥一人进了监狱,而是一家都入了黑狱。不只青儿,还有老太婆和小宽。而且,正儿八经的主儿才是他们啊?有福时,他们名正言顺地享;落难时,当然也名符其实地遭。青儿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直,她都在和老太婆较劲。老太婆有车,她软磨硬泡地让宽大哥也买了辆黄色小汽车;老太婆住上了二层别墅,她硬是把房子也换成了二层别墅。时时处处,青儿都在跟她争着。虽然东西争到了,但自始至终,老太婆都在青儿的心头压着。这辈子,青儿都争不过她了。现在,老太婆终于败下阵来,青儿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现在的青儿不但没有高兴,竟恼火地生出一丝怅惘,而且,这怅惘还在不可遏制地加速度地成长,一点一滴,让青儿的心生出疼来?

回到家,各种“人肉”老太婆的现状。才得知,老太婆跟她一样,什么都没了,而且比她还严重。只剩下那点可怜的退休金了。小宽大学刚毕业,还没找工作。因为宽大哥的事,整天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

青儿想也没想,就去了银行,取出五千块钱。青儿庆幸没有出兑自己的服装店。这是宽大哥入狱后青儿唯一的经济大项。青儿知道,今后的路途很长,也很苦,所以她一直将店契在手里攥着,想着以后总能用得上,只是青儿想破头皮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这钱竟会流动到老太婆那里。青儿找了个中介人,寻了个理由给那母子俩送去。那中间人瞅了瞅青儿,半晌,才竖起大姆指跟她说,看不出,你还这样有情有义!

此后,青儿将之变成月例,逢年过节还要多付。不仅如此,青儿还央她外甥(小宽的同学)常约小宽出来散心,让小宽尽快走出阴霾压抑。

“不恨老太婆了?”我问青儿。

“不知怎地,见到她那一刹那,我忽然生出了阶级情感,处于同一战线,苦难把我们拉近了。”

“你忘了老太婆去你村子里查你,到你家里闹你,打过你的事了?”

“那都是过去式了。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她一如从前那般盛气凌人,也不愿她这般境地。见到她,就如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再咋,她们都是宽大哥的亲人,是宽大哥的一部分。她们过得不好,宽大哥也不会心安。能为宽大哥做的,我都会为他做。”

末了,青儿又提醒我,你写信时千万别跟宽大哥说这事儿,他自尊受不了。

至此,青儿在我眼里的形象日益丰满,甚至美好得性感起来。我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患难见真情吧!生活总是带给人很多磨砺。曾经,我以为青儿与宽大哥,无论如何都跟钱摆脱不了干系。现在的青儿,虽然落魄,但苦难却也塑造了她中一种沧桑的美。那是大喜大悲过后才有的沉静。

果然,不只我一人发现了那美。一天,青儿打来电话说,“小彤,有个男生追我,人不错,我该怎么办?”

“宽大哥出来,你和他能再在一起吗?”

……

很快,便听到了青儿再婚的消息。只要青儿愿意,身后依然排成一队。

婚后,依然我们时常通个电话。

“婚后感觉如何?”

“这辈子,我再没过多的奢望。平安就好,和顺就好。”

“咋又这么沧桑?新婚总会带给人一丝喜悦吧。”

“尽管在外人看来,我是一个幸福的女人,我自己也设法这么认为,但我很清楚,我只是把自己的身躯附着于一个陌生的人。不可复活的植物,可以做标本,那就把自己当做标本吧,以醒示未来的生活。”

来了,来了,那个看似安静却又倔强得一根筋的青儿又来了。从宽大哥入狱,我对青儿就开始无语。之后,各种无语。人生际遇各有不同,青儿的人生我只能观望,无法体会;只能理解,不能赞成。我再不能像上大学时给她百般劝慰,当她的小导师,做她的精神支柱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贡献出我的耳朵,替她排遣排遣沧桑;给宽大哥写信,再排遣排遣宽大哥的沧桑。而我,也被他们搞得开始沧桑了。

无常,这才是人生的真谛。

青儿的婚姻会维系多久,这次我无法预感,我只看到青儿的无奈。我想,宽大哥在狱中留给青儿的眼神也是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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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东北小钢炮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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