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后面有个火车维修站,大家一般叫它“机车段”。由于这儿离北京站很近,火车头在进站后或出站前都会开到这里进行检查和调试,那时候住在姥姥家最熟悉的声音就是火车进站前拉长的鸣笛声。
从姥姥家阳台上可以远眺机车段 ,它与旁边水塔组成的搭配到现在都还一直深深印在我得脑海里。记得我有一张经典照片就是在姥姥家阳台上拍的,伴着午后的阳光,照片上是个呵呵傻乐的三岁小朋友。
姥姥家到小站的直线距离应该不超过300米,但你要是走过去的话,需要通过横跨通惠河的大石桥,之后穿过铁道底下黑乎乎的地下通道。这个地下通道很深很长,伴着两侧昏暗的橙色灯光,走在并不平整的地面上,我总感觉会通向世界的另一端。
在那个时候,世界的另一端太过遥远,我穷及所想也难以展望,与之相比,眼前的车站却是触手可及的。记忆中,这里总是同时停放着各类五颜六色的火车头,前面的两个大灯像两只大眼睛凝视前方。他们就那样静静地呆在那里,等待下一次出站,挂上车厢,开启一段旅途。
每到这时候,姐姐弟弟们总会争先恐后地跳上火车头,拍照留念,游乐一番,并从车前到撤后来一段刺激的探险。
说刺激也都是我单纯幻想的,因为到现在我也从来没有上去过哪怕一次。原因特别幼稚:我担心火车会突然开动起来,拉我去到一个未知的地方,这也是我与生俱来对远方,对旅途和未知方向的恐惧。
当然车站经常也有成列的火车路过,当黑白相间拦截棍沿着铁道口落下来的时候,当红灯连续闪烁的时候,我们就知道火车要经过了。这时候我们就会跑到铁道口,等待着火车的到来,并做好数车厢的准备。
随着火车头闯入视野,整齐划一的“一,二,三……十五,十六……”声音就在空气中传播开来。很长一段时间,数火车车厢都是我最幸福的回忆。
对于火车和铁路的最初认识,也构成了我对旅行的最初概念,那就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有可能都回不来。总之那是大人们要考虑的事情,我们不用去多想。
上小学以后,有了第一次离开北京的经历,那是去秦皇岛。具体怎么去的我还真不记得了,只记得回来时候我和姥姥从秦皇岛上火车,一直坐到北京站。那时候秦皇岛到北京还都是绿皮儿车,我们坐的还是个超慢车,遇车就让,有一度我甚至觉得路边的汽车都比我们行驶的快。就这样从上午上车一直做到下午四五点才到北京,我还记得妈妈在站台上等着接我和姥姥的场景。
后来从小到大上学都在北京,所以一直没什么出行的机会。直到工作几年以后,开始跑业务,这才彻底打开了我的旅程账户,没成想这一开就不可收拾。先是从2007年开始,在国企坐着卧铺到处投标,后来有了动车,再后来有了高铁,开始坐着它们频繁往返于北京和自己负责的地区。
2010年下半年来到现在就职公司之后,出差转变成了以飞为主,兼具高铁的方式。出差频率也固定在一年平均飞60次外加火车20次左右。当时就暗暗有个目标,尽快的走遍全中国。
然而由于业务区域的问题以及阴差阳错的原因,走遍全国的目标一直都没有尽早达成。
直到昨天,2017年12月21日,飞机落地长春龙嘉机场的一刻,我还是有点小激动的。因为我终于达成了我的小愿望,实现了全国34个省级行政区的全面覆盖(包含港、澳、台)。
回想这个过程,有过快乐,有过烦躁,有过兴奋,有过辛劳。有过天还没亮就赶赴机场,也有子夜落地的无奈。各种经历一言难尽。
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耀自他,我得其助。对于旅行,我一直抱着一种体验的心态去尝试,我早已不是那个惧怕火车头突然开启带我去未知远方的小孩。现在,对于远方,我有着更多的期待。所以记录下这一刻的心情,肯定过去的努力,也为人生路上踏上新的旅程继续鼓足勇气。
最后引用民谣《在路上》的一句词作为结尾:脚步丈量远方,梦想开放。
2017年12月22日 冬至 于长春至上海飞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