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8年金马奖最佳女主提名有的《影》孙俪,《江湖儿女》赵涛,《你好,之华》周迅还有《三夫》曾美慧孜,我在这几个熟悉的名字里默默期待,唯独遗漏了台湾电影《谁先爱上他的》女主刘三莲的扮演者谢盈萱。
可就在颁奖礼当晚这个长得不算出众大家完全不熟悉的女演员靠着“刘三莲”一角拿下影后。
惊讶之余,我开始对这部讲述同妻遭遇的电影产生了非常大的兴趣。
到底是谁爱上他的呢?
2.
关于刘三莲十几年的婚姻生活,大部分时间还是安稳宁静的。丈夫宋正远是大学教授,儒雅谦和满腹才气。用三莲同事的话来说:”撞大运可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直到某天黄昏时分的书房里,刘三莲试图”引诱“丈夫来找回这段婚姻渐渐失去的温度却以失败告终。查出肝癌的宋正远气喘吁吁地推开妻子大声吼出憋了多年的那句话:”我喜欢男人!我们离婚吧。“
宋正远走了,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回到了年轻时的同性恋人身边做自己了,留下百思不得其解的三莲和上国中的儿子宋呈希。宋正远死后,来不及舔舐被欺骗十几年的伤口,三莲带着儿子立马投入了和前夫的同性恋人阿杰争夺保险金的战斗中。因为她发现原先受益人是儿子的保险金改成了那个可恶的死变态阿杰。
电影的第一幕就是刘三莲和儿子来到阿杰的住处拍着大门威胁他放弃保险金。在阳光照进/来暖融融的光晕中,三莲咬牙切齿地拍着房门,儿子不理解地站在远处,可是这个女人还不忘伸出手递来一瓶水:”宋呈希,渴了拿去喝。“另一只手继续大力地拍门。
这一瞬间,我好想进去帮她一把。
3.
过去的十几年对于阿杰来说,是无数个一万年连缀起来的孤独苦海。
阿杰作为小剧场的导演加演员,十几年前认识了来剧场帮忙配乐的宋正远,两人爱得入骨缠绵。可宋正远终究扛不住世俗对自我的评判,选择过所谓正常人的生活离开了阿杰。回忆这段往事的阿杰趴在晚风拂过的阳台上点起烟,告诉宋呈希——
”一万年就是当有一个想当正常人,然后离开了你,从那一天开始之后的每一天就是一万年。“
时光飞逝,很多个一万年终于结束了,拖着病体的宋正远又再次站在了阿杰的面前,他揍了他一拳然后还是紧紧地抱住他。
阿杰开始忙碌起来,鼓励宋正远振作;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去地下钱庄借钱筹手术款;带他去学校门口偷看儿子放学;悄悄带小笼包进医院就为了哄宋正远配合治疗。刘三莲上门纠缠质问,不知保险金实情的阿杰也不多做解释,一心只为了排练当初让他们相遇的那出舞台剧作为对恋人最好的祭奠。
宋呈希数次在电影里提出对阿杰的疑问:”他是抢走我爸的坏人吗?“我也好想告诉他,不是的,他也许是天底下最爱你爸的人。
4.
夹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里的宋呈希是一个初中生,他不知甚解地目睹父亲的出走,性向的公开,无能为力母亲被伤害后还要苦苦支撑的神经质。即使坐在心理治疗室也找不到解开这些重重问题后的答案,于是他离家出走和阿杰住在了一起。
无论是阿杰的家里还是他工作的剧院,宋呈希发现了许多父亲留下的痕迹。这个母亲口中抢走父亲的变态同性恋会满怀眷恋地回忆他们在一起的细节,反复提醒他注意对母亲说话的口气,即使整天赶他走还是不会忘记把水和盒饭塞在他怀里。
带着好人or坏人疑问的少年犹豫了,按照道理是坏人的阿杰是那么的重情重义,柔软细腻。所以当亲眼目睹到阿杰搏命借钱给父亲治病欠巨债差点被打死时,呈希瞬间长大了,他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呼救:”妈,你快来啊!妈,你快来啊!“
趋于化干戈为玉帛的三人来到剧院,台下的母子看着骨折的阿杰完成最终的表演传达对恋人无尽的哀思。
5.
原本非常苦情悲哀的故事,导演运用暖色滤镜和充满热带风情的原创配乐衬托的多了些轻松和黑色幽默。好像这是一件会发生在各个角落里稀松平常的故事,被往事的风尘吹起又缓缓落下。
这同样是一部同性恋与普罗大众的和解之作。就像电影的结局,阿杰的母亲接受儿子是同志的事实,三莲放弃争夺保险金反而送去资料帮助阿杰拿到保险金还债,与儿子的关系逐渐破冰和解。夏日的傍晚母子俩哼着宋正远写的歌嬉笑着回家。
不管是妻子三莲还是恋人阿杰都是对”爱“发自内心的追随者。三莲爱丈夫,即使他坦白了性向也不肯轻易放弃家庭复合的希望。三莲爱儿子,即使他离家出走住在阿杰家里,担心儿子的身体无奈跑去打扫卫生送饭送菜。阿杰爱宋正远,十几年的光阴,只要他回头,阿杰还是能为了他豁出所有。
唯独背叛者宋正远,他的躲闪与逃避伤害了两个对他满怀深情的人还有自己的孩子。他没有勇气向这个世界公开自己的喜好,而是学着其他人装模作样地活下去,直到身患重病才真实一次。他是电影中最自私懦弱的角色,也是导演对于男同选择同妻的批判。宁愿在信纸里对儿子坦诚,都不敢在偷看儿子放学的路口直接叫住。
相似类型的作品还有李安导演二十多年前的《喜宴》,讲述的也是为了糊弄父母定居在美国的同志高伟同与房客威威假结婚的故事。在故事的结尾,伟同与母亲坦白自己是同性恋,母亲不解反问是谁带坏了他,伟同直言:“不是谁带坏了我,而是你把我生成这样。”
同妻的悲惨命运是一部分生来就与大众不同的人面对世俗惯常的压力与恐惧带来的恶性循环。两个人在一生的蹉跎中得不到幸福与自我的完整,极力想要合群的愿望只能充满辜负与失望。想要少一些“刘三莲”式的女性,就得多一些“阿杰”式忠于本心去爱去接受自我的坦荡荡。只有这种坦荡越来越多才能更大地推动社会观念的进步然后实现个人的幸福和自由。
“恨比较容易康复。”
“不对,爱才是,爱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