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信的爷爷


巴图为宋丹丹唱的歌


其实很不愿意提笔写这篇文章,因为写这篇文章要写我刚去世不久的爷爷,很难过。但我想多留下一些关于他的东西,于是拖了那么多天,还是决定在今天这个重阳节,提笔写下。

爷爷还是走了,在9月11号凌晨4点20,那是一个周末,我在华师培训,中午12点才接到爸爸的电话告诉我爷爷去世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感觉脑子被重重地敲了一下似的嗡嗡直响,眼泪刷地一下就涌了出来。马上就中秋节了,说好中秋回去看爷爷的,怎么他就先走了呢?他怎么能失信于我呢?

我从小就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童年的回忆里全部都是爷爷奶奶,那时候我们住在之前老城区的旧房子里的最高的一层,每次下雨,风都会把那几扇破旧的玻璃窗吹得呼呼作响。

每天早上,奶奶叫我起床,给我穿好衣服,收拾好书包,然后爷爷送我去上幼儿园,帮我背书包。小时候的我和别的孩子有些不一样,我中午从来不睡午觉,还因为这个被幼儿园的老师打屁股,可我就是睡不着,于是爷爷每天中午都去接我回家,午睡时间结束了再送我过去,于是我成了一个一天要接送四次的孩子。现在想想,我小时候真是个小讨厌鬼呢!

回想起上幼儿园的欢乐时光,我总记得我背着小红书包,爷爷牵着我的手,走在回家的那条老城区的青石板路上,那条路很窄,两边都是旧房子,所以那条路总是很阴凉。我甚至还记得爷爷当年跟我打的那个赌,他说:“我帮你背书包吧!”“不要!我最喜欢背书包了!”“你现在喜欢,等你长大了,书包重了,你就不喜欢了。”“不会的,我会永远喜欢背书包的!”“好,那我们就来打个赌。”

那时的我总觉得背着书包,就像一个大孩子了,那时的我总想快点长大,觉得长大了就可以干很多自己喜欢的事,长大了就会很快乐。转眼间,我真的长大了,爷爷奶奶都老了,老到不记得吃药,老到没法自理,老到不能走路。

我记得曾经我在一次面试中被别人问道,我做过的最自豪的事情是什么,这个问题我面试之前没有准备过,但我脑海里最先闪现出来的画面,就是高三寒假那年照顾爷爷奶奶的经历。

那个时候,奶奶因为风湿已经瘫痪了,爷爷也只能勉强下床走动一下,但他也基本不下床,小脑萎缩的他很难保持平衡。家里请了两个保姆轮换着24小时照顾他们,但过年的时候,就没有保姆照顾了,那年我上高三,整个寒假加在一起只有八天,学校还发了一大堆试卷让我们写。

当时的我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他们的责任,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爷爷奶奶洗脸,然后做饭,空余的时间就来完成我的试卷,晚上要给爷爷奶奶洗脚,每隔两至三小时起床抱奶奶起夜一次。

我记得有一天,我在奶奶旁边写试卷时,闻到一股粪便的臭味,而且越来越浓,我便顺着味道走到了爷爷的房间,原来爷爷拉肚子,把裤子都弄脏了,他自己把裤子换了下来,扔在了床边的地上,他一见我走了进来,马上把身子转过去背对着我,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就像一个犯错了的孩子。我也没有说话,拿起裤子往房外走,一转身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没有想到曾经那个会把我举得高高的,放在他肩膀上坐着,给我讲他当年走南闯北的故事的爷爷,此刻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地无助。

后来爷爷奶奶都被送去了照顾得更加专业的老年公寓,我对爷爷奶奶的照顾也就变成了隔三差五地去老年公寓看他们。现在回想起来,高三的那个寒假虽然过得辛苦,但是也是我过的最充实,最难忘的一个寒假。

人说,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我已经长大,你还未老;我有能力报答,你依然健康。子欲养而亲不待,最后一次祝爷爷重阳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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