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管子
在鸭子张屯儿,和我同龄的人,家中大多都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孩子。
小时候,由于孩子多,加之父母忙于劳作,几乎是不太管小孩子的。吃喝拉撒睡,从小就养成了独立性。
如今,孩子少,一家一个,都被监管了起来。从学校到家中,几双眼睛盯着,一切的生活,通通录于眼里,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只可以学习。而那时的我们则不同,父母没有时间管我们,完全是散养的。
特殊的年代,不被视为眼中盯的最大好处便是自由。我们就像一群无人问津的小野马一样,天高地阔,任意驰骋。
放学回到家,把书包一放,就趴在炕上写作业。没人问你会不会,没人问你写没写。可是,自觉性就是高,不写完作业,决不出去玩耍。
不过,若是写完了作业,无论几点钟,也要跑出去玩儿上一会儿。
这一玩儿上,就不知了去向,父母找是找不回的,只能坐在家里等。
在我的家里,有哥哥和我两个孩子。散养的日子里,我俩有时单独行动;有时,两个人一起行动。别人家的孩子,大抵也是这样的。
冬季夜长,天黑的早,写完了作业,吃完了饭,就已是星星坠满了夜空。什么也阻挡不了不安分的心,我和哥哥嘀咕了一会儿,我俩就拿着手电筒,溜出了家门。
我和哥哥来到了仓房里,两个人一人站一头,抬着木梯,来到了后院。
哥哥把木梯倚在林子叔家的后墙上,确认停稳了,他就一个人爬上去了,留我在下面为他打手电筒照亮。他会仔细听一会儿声音,确定好位置,就让我照向那里。他则把一只手伸进房檐的红瓦下面,不一会儿,就摸出来一只麻雀。这一次行动,就可以摸到三四只。有时,还有意外收获,能摸到一个草窝,里面有几枚麻雀蛋。也有时,会摸到一窝刚孵出没多久,不长毛的小麻雀。
每次行动结束后,鸟蛋被我俩分着玩儿了,捉到的鸟,会放在鸟笼子里,喂养几日。这些小麻雀,散养惯了,不适合在笼子里待着,不吃不喝,上蹿下跳,没几日也便活不了了。它们就这样被扔进了灶坑里,成了我们的吃食。
被我们拿回来的秃毛小麻雀,则会被母亲喝斥着送回去,至于后来如何,我们也不得而知了。
小时候,就像野孩子一样,充满了野性和野蛮。也不知道因我们的贪食,吃了多少只小鸟。后来,母亲还是制止了我俩的行为。
不捉小鸟了,我俩也没意思,就打着手电简,去前院大爷家看电视。
大爷家三个孩子,大春哥,二军哥,丽华姐。他们都比我们年长十岁左右,来到他们家,人家都在热火朝天地看小人儿书呢。那书彩色封面,黑白内页,图文并茂。哥哥一去,一下子迷到了小人儿书里去。我只翻看一会儿,就被电视吸引了去。我和哥哥疯狂地迷恋着大爷家的电视和小人儿书,直到家里有了一台12寸的黑白小电视以后,我俩便不去大爷家了。
天一天比一天长了,春季一开学,就改点儿了,放学时间早了一些。完成作业后,天不黑,我就可以约几个小伙伴跳皮筋,踢口袋,丢沙包,跳飞机格,摇大绳……哥哥就去找那些男孩子去,玩弹溜溜(玻璃球)了。我们会玩儿到看不见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我们玩儿的满头大汗,满心欢喜地回家了。
夏季里,迎来了暑假,一个星期的时间,把所有大小作业完成以后,就是玩儿,都玩儿疯了。
那个年代,南大河就成了淘小子们的天然浴场,泡在里边都不出来。天气实在热,母亲带着我,找到范春燕和她的母亲,还有邻居婶子们,一起去河里泡泡澡。那时,河水不深,河边到河中心有一个坡度,可以在安全区域洗澡。后来,这河底被抽了沙子,河里有几层楼高,哪家都禁止孩子去野浴了。
这个季节,闲来无事,一些男孩子就去一些小河泡儿里找鸡头米吃。女孩子也有跟着去的,在河边够鲜嫩的香蒲棒吃。吃够了,我们就会一帮帮地冲进高梁地,找乌米吃。
乌米是不结穗的高粱,它长得外白里黑。采的少,可直接吃,就是有点儿噎人。采多了,可以做乌米酱,炒辣椒,烀着吃。还有一部分淘小子淘丫头,去钻玉米地,黄豆地,找黑天天吃去了。一帮小吃货,满世界里找吃的,脚步不停。有的在地头点着了火烤麦子和玉米吃,还有的大孩子在河边架起了火,烤鱼和青蛙腿儿呢。
无知者无畏,一群懵懂的少年,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尽情地撒野。
初秋,暑假接近尾声时,菱角成熟了。鸭子张屯儿大大小小的河面,铺满了菱角秧,一群孩子用自制的锚子,开始采摘菱角了。新鲜的菱角浑身发绿,两头儿带刺儿,稍不小心,就会扎到手。采回家后,洗净,倒入锅中,填上没过菱角的水,烀一个开,就熟了。用菜刀把它从中间截断,就露出了白色的菱角肉,找一个小铁钉,就可以挖着吃了。这水上坚果,美味醇香。至今,仍认为,没有哪一样坚果比它好吃。
在最后的菱角盛宴结束时,新的学期又开始了。散养的孩子们又自觉地背上书包,去上学了。多远的路,都被踩在了脚下,无论大孩儿小孩儿,都坚持着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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