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工”，李一可醒来后叫的第一个人是刘铭，“均衡服务模块里有一个子循环任务的调度方法有问题，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冗余数据转换，不然会影响到非常态换算的准确性分布的，到时候动态概率输出会达到一个很离谱的值，就会被重置为空值传给场地服务方案的……”，一句话没说完，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怎么解决？你倒是快说啊！”刘铭急得抓住他的肩膀猛摇，期盼他能在晕过去前说出解决办法。

    “掐人中！刘工，掐人中，快！快掐！”周小天也在旁边急吼吼的。

    “你们怎能这样呢？出去，都出去！”一个身影飞快插进来，把刘铭等使劲往后推开，声音接近哭腔了。

      面对着李一可的母亲的质问，刘铭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讪讪的说：“实在很抱歉，这个项目真的很急……”。

    “大家别挤在这里了，都让一让”，手术室涌进来几个医生和护士，打断了他们，“你们挤在这里不利于病人呼吸，先让病人的病情稳定下来。”

      众人只好陆续向外走，李母在最后面小声问医生儿子的病情，医生温言安抚：“病人已经自己醒过来，说明手术是成功的，刚才只是急火攻心才晕了过去，等一下会自己醒过来。”

      李母这才放心不少，依然不怀好气地瞪着刘铭他们，想一头母狮子一样守在门口，生怕儿子醒来后再被他们打扰。

      这时候，一行人匆匆涌了过来，大多数都是市政中心的工作人员，张秘书和王主任赫然在列。

      “刚才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小伙子醒过来了？”张秘书快步走上前来，抢先问道：“情况怎么样？”

        刘铭看了一眼李母，有点踌躇，欲言又止，最后说：“刚才他是醒过来了，汇报了点情况，但是还没有说完……”。

王主任的眼神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刘工，事态有多紧急，你是知道的。如果不能按时通过验收，你们城动公司的服务评级会受影响的，到时候就不单单是这个项目的事情了，你明白吗？”

刘铭的汗一下子滴了下来，连忙点头，“是，王主任你放心，今天一定可以完成。”

半个小时后，主治医生召集王主任和刘铭，说：“由于病人提前醒来了，导致他病情不稳定，所以下次病人醒来后，进入病房的人员仅限一位，交流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不然会加重病人的负担，很可能会导致病情恶化，到时候，就不好说了。”

王主任和刘铭对视了一下，谁也没有说话，医生继续说：“你们一个是方案申请人，一个是接受单位负责人，所以我们要协商出一个结果来。”

整个氛围很低沉，责任重如泰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刘铭上前一步，说：“王主任，李一可是我的下属，我了解他的工作。”

“好，家属方面的工作我来做，一起把事情处理好。”

医生示意刘铭跟着他进病房，王主任对几个工作人员安排了一下，几个女工作人员过来陪着李母远离了病房。

病房里，只有两个护士，但多了一台闪着各色指示灯的设备，好多线从设备后面拉出来接到李一可身上，指示灯随着他的呼吸在跳动。

在温和的灯光下，李一可慢慢的睁开眼睛，“刘工，还是你啊”，然后他露出了微笑。

“是我，我知道你还有话说，所以一直在等你醒来。”

“好吧”，他有的难以置信，“公司竟然为我申请了ATM方案。啧啧，我没想到自己能有那么大的价值。”

还不是你埋的坑！刘铭心里暗暗生气。

“其实大家都对我很气愤吧”，他开始说出真相了，“大家都对我很失望了吧！那个bug我是知道的，我可以说我还没来得及改，也可以说我根本不想改。”

“你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了，如果你不想让你母亲伤心的话，你知道怎么做的。”

“我说刘工，其实你也对这个项目很愤慨的吧，大家都知道它劳民伤财、毫无益处，但又都关系到自己的饭碗，没有勇气做得更多。”

“你应该多想想生活中其它事情，以身试法没有好结果的。”

“这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只是想看看，他们会为这个所谓的项目会做到什么程度，刘工你说你属不属于他们一员呢？”

“你知道吗？一可，其实我是很赏识你的，你的很多地方都很像我年轻的时候……”

“刘工你这样子很可爱”，李一可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过比我大个几岁，说话却老气横秋得像我父亲。”

“你这样又能达到什么目的呢？你知道的，项目会继续运行的，这些都不是你我所能阻挡的。”

“我看起来就像是唐吉诃徳了”，他的眼神好像在鄙视一切，“随你们怎么想了。”

“就算你现在不提供破解方案，也不过是再多花五个小时破解而已，结果都是一样的。”

“对我来说，那就不一样了。起码我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让自己从技术藩篱中挣脱出来，让所有的人看到很多东西。”

刘铭说了中午吃饭时老雷和朱总对换座系统的反应，“你觉得他们会关心吗？”

“呵呵，我高估了大众的反应。但总有个开始的，是吧？”

“其实你的目标是ATM方案，是吧？”

“你的推测太狭义了。”

“哦，也是啊。难道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很高明吗？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刘铭开始有点惋惜了。

“所以，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想想也是，那么大的阵仗，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

“如果我指认你是我的帮手呢？”

“这也太荒谬了！根本不可能啊。”

“呵呵，我是开玩笑的了。我只是说如果呢，就是说假设。”

“我不觉得有这个假设的可能。”

“其实我知道，这不是刘工你的风格，我只是胡乱栽赃，抱歉了。”

“我不觉得你这么继续瞎扯下去会有什么用。”

“那我直说吧，这样的事你当然不会做了。但是啊，你做这行这么些年，未必没有这个想法吧！”

“李一可，你现在的病情还不稳定，还是继续休息吧，项目的事情，公司会想别的办法。”

“那你来决定吧，这事怎么处理？”

刘铭盯着他，“这回你倒是服从我这个领导了？”

“反正我的目标已达到了，怎么样都是无所谓了。”

“你的母亲一直在外面守着，你想让他下辈子也在监狱外面守着吗？”

“你是我的领导，你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从手术室出来后，取得了李一可的生理密码，刘铭赶紧安排技术人员破解文件。半个小时后，各个汇报声音响起：

“资源配置加载正常！”

“动态数据收集正常！”

“主调度任务正常！”

“均衡循环系统正常！”

“数据流分配正常！”

“安全管理中心监控正常！”

随着各项小组汇报声，掌声此起彼伏，汇成一阵阵激昂的风暴。

刘铭躲到洗手间打电话：“老婆，我马上到店里，我们一起去大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