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安其位,各司其职——《论语》第20课

上周五我们继续学习《八佾》篇反复出现的主旋律—关于“礼”的话题。当年孔子很早就以博学和知礼而闻名,他的博学和知礼源于“每事问”。一个人无论在工作、生活或做学问的领域,想要获得霞飞云舞般的自在,需要扎实的基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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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基本功非常扎实的时候,就如老子说的“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只有根深柢固,外面风雨的影响才会比较弱,才不会轻易被连根拔起。虽然有时候也会有点小摇摆,但很快还会归于正。

3.18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事君尽礼是我们的本分,应该和老师打招呼,应该对老师彬彬有礼,无论在什么样年代,一定是应该。可为什么做了应该做的事,做了最本分的事,有人就说是谄媚呢?


在礼崩乐坏的年代,在风气不好的环境当中,真理往往就会站在世俗的对立面。比如风气不正,这个地方的人不怎么尊重老师,有一个人很尊敬老师,大家就会认为这个人怪怪的。


在生活中,风气不正是对人的影响特别大,但风气不正不会影响所有的人,终究影响的还是那些不够坚定、经不起检验的人。你只看到有人不如自己认真、努力,你就没看到有人比你还认真、努力?


人的最大能力是选择的能力,我们还是会选择。孔子的选择是事君尽礼,尽到自己的本分,遵守天理,奉行天道,恪尽职守,不取于相,如如不动。


3.19 定公问:“君使臣,陈使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齐国国君向孔子问政,孔子答:“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这句话称为后世有人诟病儒家的铁证。儒家的秩序要怎么去批判它?反过来想一想,难道要君不君、臣不臣?


如果从“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这方面理解这句话,这样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应该批判。但这真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真正的内涵吗?


注解孔子话的第一依据就是孔子自己的话,第二是参照历代大儒注解孔子的话。关于这句话,孔子自己讲的最清楚:君君臣臣,只不过是君对臣能够尽到自己的礼,而臣对君能够尽到自己的忠,对工作能够认真负责。


在这样一对关系当中,做臣比较可爱,还是做君比较可爱?如果在这种关系当中,哪个角色都不会让人觉得很难,哪个角色都愿意干,因为这种关系真的很和谐,很美好。


作为领导,对下属彬彬有礼是多么和谐的一种关系;作为下属,对自己的工作踏实认真,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安心的事情。所以能够找到自己的关系之后,无论当领导还是当下属,都是一样的美好。


经典会指向我们一个终极的解脱,一个终极的实现,就是日子过的好不好,并不在于是在下位还是在上位,这并不是本质的。而是当老师是老师的样子,当学生尽到学生的本分,这才是真正重点所在。


在大部分情况下每个人都是多种角色的复合体,你既是领导的下属,还是自己下属的领导;既是学生的老师,还是自己老师的学生。无论是尽礼还是尽忠,不是只对单方面人情伦理的约束,而是双方都应该尽的本分和义务。


各安其位

人和人之间没有单向关系,一定是双向的,只有各安其位,才能有序。和各安其位相应的,就有各尽其职、当位而行等一串串,都是对它无穷的注解。无论怎么注解,回到基本点就是各安其位。


各安其位四个字中,“安”字大美。我们当然愿意求得一个心安理得,相信你也一定渴盼自己能够安住,但真的能安住吗?取决于心性,能不能安住和我们的心有关系。


教育要带来好心性,好心性的基础上有好习惯、好方法。把好习惯放在前面,是因为习能变性。“性相近,习相远”,决定行为的是心性,决定心性的是习惯,所以好习惯是那么重要。


不论儒家、佛家还是道家的经典,所有经典的关注点都在心性,都在这两个字上。但其中有一部经典对于心性的关注尤其明显,那就是《诗经》。我们听《关雎》这首诗是这个样子:


好心性的养成


3.20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鸟儿在天空中相互召唤,它们还徘徊在河边唱和有应。一个美丽的女子温婉可亲,可以做我们王子的新娘。这当然是快乐的事情。“乐而不淫”,快乐而不过分。


“君子好逑”,可是却“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我喜欢她,她不喜欢我,云尔等,情况很多……这当然悲伤了。但“哀而不伤”,悲伤,但并不伤善,并不伤害。


关于《关雎》还可以定格两个字,就是只在哀和乐之间。《中庸》中讲:“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在哀和乐之间可以再加上: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等等……


无论是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还是爱恨情仇,就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一样的,所有的关系都是两两相对。在两两相对中最可贵的事情是能够找到自己的位置,最可贵的是能够安。


我的悲伤我能够安得住,我的快乐也能够安得住,我们两个人的相逢能够安得住,我们两个人的分手和分别也能够安得住。所以《关雎》放在《诗经》的首篇,它的意义非常重大。


面对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应该持有一个基本的态度,就是“钟鼓乐之,琴瑟友之”,还可以把它换成欣赏和祝福。对美好的东西,无论是属于我还是不属于我,欣赏和祝福,它都属于我。


如果没有这种态度,如果没有这种欣赏和祝福,即便美好的东西看似是自己的,它也不会是自己的。因为对于美好的东西有时会像抓沙子,握的越紧越抓不住。唯有欣赏和祝福,才能够“花落春仍在”。

“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我们可以多读诗,多读《诗经》当中的诗,让健全、中正的情感伴随我们的生命和生活。


总结不纠结

3.21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社:古人建国必立社,用来祭祀土地神。我们古人的这些习惯,真的是好习惯。不管是小家还是大到一个国家,只要有家业,第一件事情就是祭祀。


祭祀承载着敬畏和感恩,让我们不要忘了自己从哪里来。祭祀土地神,是因为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来自于这一方土地,“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满满的感恩之情贯穿在所有的行动当中。


立社,则树其土之所宜之木为社主,就是要种一棵树来代表。种什么树?宰我讲:“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夏后氏用松树,殷商的时候用柏树,现在周朝用栗树。


不管用什么树,宰我认为都是实现一个目的,就是“曰使民战栗”,让老百姓害怕,是为了树立自己的权威,让你害怕我。如果你怕我了,我再管理起来就好管。这是宰我的认识。


但孔子听说了以后,说:“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已经做了的事就不要再解释了,已经完成的事就不要再规劝了,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追究了。这三句话有一个共同的状态,就是已经不能改变。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应该有的态度是“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只有对过去的事情不要再解释了,也不要再去劝了,也不要再去追究了,我们才有力量做好当下和未来的事情。


不要纠葛在不能改变的事情上,在能够改变的事情上全力以赴。是的,就如同学们说的,总结并不纠结。事情已经发生了,必须得总结,但是不纠结。


孔子主张“为政以德”,而宰我心目中的三代政治文化都是为了让老百姓害怕,充满了权威的意味,故孔子难以接受。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关键就在于我们从什么样的视角去解释它,这解释很重要。


当年习总书记视察孔子研究院,对于传统文化的传播,习主席讲了四个“讲清楚”,要讲清楚中华文华有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的丰厚滋养。现在再来品一品,“讲清楚”实在是很重要。


如果我们讲不清楚,就会走向反端,会不能够理解它的内涵,会赋予它一些其他的负的东西,不仅不能够成为向上滋养的源泉和动力,还有可能成为石头、荆棘,阻碍我们前进。所以讲清楚很重要,总结而不纠结。

向上仰望,不切断和我们祖先的联系。

向下扎根,不切断和一方水土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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