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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起刚打出的两张A4纸,还有余热。屏气凝神,一瞥,幸好开头是“爱玲”,幸好,幸好。我是幼稚的,怕看到除你之外的谁的名字。
越读你,越觉你的传奇。
世人都云你冷漠,如何冷漠?一个喜食甜食的人如何冷漠?
于那个性情暴躁时而冷酷少有温情的父亲来说,不是冷漠,是一个逃出生天的人清醒而明透的清绝。
于那个四海漂游鲜尽其责偶有关心学业的母亲来说,不是冷漠,是一个缺乏母爱的人不愿拖累打扰的自知。
于那个同根而生天性怯懦却不少尝人间苦的弟弟来说,不是冷漠,是一个身为姐姐心有余而力不力不足的无奈。
于名利场上,红尘路上突然而生措手不及的繁复事端,亦不是冷漠,不过是因了你超出同龄人的早慧,有略显老成的眼光。像是能参透人世的变数,又或是冥冥之中一击即中的谶语。
可童话,才刚开始,你与他,才见了面。
于是,像一滴水落入湖心,旁人不以为意,涟漪朵朵,只有水知道。
彼时,星星会说话,石头会开花。一切的一切,温暖如日光,日光倾城,日光安然。
后来,你当真陷入了爱情,即便有荆棘,有暗刺,爱上了,便无所畏,无所谓。
时光不经意的溜走,一同远去的还有悉数可数的朴素安定的日子。
后来有一纸婚约,后来有仓促逃离,后来有处处留情,后来有负心弃义。
……
回忆太深了。
此刻,坐定身子。一手抚平纸张,一手顺着往下读。一边读,一边浮想联翩。
“那天边的夕阳,是你爱看的。”如何?从前有人陪她看,后来呢,那人竟不知又陪谁看了多少次日落又日出。
“你原是极心高气傲的,宁可重新回到尘埃之中,也不甘心让我时时仰望了。”爱玲一生的高傲都为你褪去,你不在意不珍惜,如今重拾自我,倒也不是高傲,当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我仿佛是横越三世来见你的,而你却不在。”当初你走的决绝,活得洒脱,如今要回头,可是雨落难上天,覆水难再收。
就这样一边读一边否定他。终于,最后一段“梦醒来,我生在忘川,立在属于我的那块三生石旁,三生石上只有爱玲的名字,可是我看不到爱玲你在哪儿,原是今生今世已惘然,山河岁月空惆怅,而我,终将是要等着你的。”逐字读完,重复几遍,心生波澜。
毕竟每个字好像都掷地有声。着这念念不忘,可有回响?
读毕,纷杂的思绪迭起。
想起卓文君“一别之后,两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相思,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想起宝黛“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
……
只是胡兰成,你可曾体会爱玲的心疼。今生你是她的劫,逃不过,躲,不开,忘不掉,梦里会哭醒,枕着疼又睡下。
那么来世,可不可以不遇见。孟婆一碗汤,所有情结都下肚,可别再执迷不悟,又惹了相思害了苦,还要与她同路。如果邂逅,请假装不认识,擦了肩也莫回头。如果不幸,打了招呼入了心头,且让上天去解你们去悟。
这样,总好过重来是非,我追随,你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