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青旗、流水桥傍。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 秦观
“一年之计在于春”。在我心里一直觉得春天是个忙碌的季节:大地掀开了冬雪这床棉被,农民欣然忙于春耕;花儿草儿探出脑袋,左顾右盼呼蜂唤蝶;春雨唤春雷,春雷挟翠绿的雨丝令万物苏醒——蚯蚓伸开僵蜷了一冬的躯体,土壤就疏通了;疏通的土壤变得潮湿,土褐色的蝶蛹就开始在松软的泥土中蠕动,蝶虫就要破蛹而出;蚁王钻出蚁穴试探一下,蚁群就鱼贯而出了;蛙们也挤出了石丛,懒散蹒跚在春雨里。一切都是欣欣然的模样,充满生机充满希望。
春光正好的周末,带上三两天真可爱的孩子上山寻春。热力四射的太阳丝毫没有春的腼腆,它用过度的热情拉长或缩短着我们行走中的身影,许是想让你注意它的存在,但往往适得其反——耐不住热的人们用遮阳伞,用太阳帽甚至是墨镜断然把它拒绝在自己的视野之外……
孩子没有大人的这许多顾忌。一路上他们见花闻香,遇鸟学鸣,一路奔跑,一路欢声。累了渴了找个凉亭随意一坐,翻出随身携带的水,零食便旁若无人的胡吃海喝……我在一旁望着满面绯红的他们,想起了一句话:有孩子的地方才有春天……是的,他们何尝不是春天的一部分?
周末登山的人很多,或许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想去看看久末谋面的春姑娘的芳姿。人群中望见两个步履蹒跚的老人相互挽扶着一步一个台阶向上攀登。老爷爷的脚步显然更沉重些,但搀挽着他的老奶奶耐心地等着他踏稳了每一步后才继续抬腿往上,旁的人看着他们觉得有些吃力,但他们的脸上却溢满笑容,似烂灿的春光。我们轻盈的从他们身边掠过,孩子还轻轻地对他们说了声:爷爷奶奶你们慢点走……
行至半路,忽听前边有人说:儿子,你看,笋从土里探出脑袋了!我也好奇的近前观看,只见一方路崖边上一块干燥坚硬的土地里的确有两瓣细长的叶子蜷曲着,细小的芽里透着小心翼翼,但挺立的姿态又看出它的无所畏惧。是啊,春天都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许是岁末年初的那场雪太过凌厉,山上很多树木都还是突兀着。光溜溜的没有绿叶的枝干似滤镜把太阳光散落成地上的斑斑点点,虽没有浓荫可蔽日,却也小小的打击了一下太阳的骄纵,让人心生欢喜。在一棵高大的茶花树下,我们欣喜地遇上了一地缤纷,玖红色的花瓣落在草地上,为草地平添了许多的妩媚。孩子们用手把花瓣集中成一堆然后恣意地捧起一捧洒向天空。花瓣和着太阳光洒落的那一瞬间想起了天女散花的唯美与浪漫。孩子们的嬉笑怒骂恰似莺歌燕舞充斥点缀着这个山林间的每个缝隙……
春天是历朝历代的文人骚客最喜欢的季节。当蛰虫都感春气惊出而投入春喧,顿时春情弥漫,花草树木因此而竞艳争春,诗人的诗便应运而生了。“不知细叶谁裁出 ,二月春风似剪刀”的精致里少不了“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的情致;在“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的高亢悠远中俯视“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的热闹喧嚣,就别有一番韵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中的春心荡漾,映衬着“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一派勃勃生机……
花是春天不二的代言人。仲春二月花是由浅淡渐浓的一个过程,第一声春雷响过,桃就要绽蕾了。但在桃之前,抢先开花的是迎春与玉兰。
迎春与玉兰,一种是软绵绵蜗居在篱边,由春风拂动青翠之条,密簇簇开出的耀人黄金色;另一种是娇怯怯避人于一隅,婷婷玉立以冰雪之态,皎盈盈开出的凛然月洁香。迎春与玉兰之后,还有杏花。
杏花开时,就有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杏花之美在白非真白、红不若红,它刚开时皓若春雪,慢慢才洇出粉薄与浅红,就如一点胭脂淡染腮,含蓄敛羞、欲语不语 ,自有一种大家闺秀之态。“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的情致是那么的让人怦然心动……
春天之美美在和煦,美在萌动,美在温婉,美在蓬勃。在悦目悦耳中悦心,在柔阳柔风中柔情。春天的华章已然奏响,生命的乐章在希望中铺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