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书柜,发现96年写的这篇关于《简爱》的文字。我吃惊13年前,我能写下这样感性的文字。我把这篇文字一字字敲打在文档里,再一字字读下来,我再度忆起,我喜欢的不是小说《简爱》。是电影《简爱》!
影片中的三个男人:罗切斯特,乔治·斯科特,邱岳峰!在整个影片中,他们留给我的震撼,是任何男人不可能取代的,形象,演技,声音,是那么的完美绝妙,让我动情,流泪,牵挂,我没有办法把他们做为单独的个体看待,若非要这样,我想我是无法承受的,对我是残酷的,我希望他们在我心中,永远是完美的,这样的感觉,没有了,他们一个个都去了,所以,我写了“他们就这样走了,留给我的是他们永远不会在回转的背影,远了,自然是远了。
那寒意,那伤悲,终究成了我一生无法弥补得了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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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总希望自己对世间的万物,能有自己喜欢的,然后过目不忘,收藏起来,留给未来回味。哪怕是一部书,哪怕是一部电影,哪怕是这一生从未相遇的三个男人:罗切斯特,乔治·斯科特,邱岳峰,我总是不会忘记他们。
乔治·斯科特,只是从新闻中知道这个在自己的奥斯卡之夜来临之时,和妻子静静地呆在家中观看曲棍球比赛的男人。因大量胃出血而去世。而邱岳峰先生逝世已经是26年前的事了。他们都和罗切斯特一样都成了只存在人们记忆里的男人。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们依旧在我的记忆中,不肯离去,我没有办法可以解释得清楚,我对他们的感情,为什么会这样难忘?
对罗切斯特的最初相识,仅仅知道他是带着一肚子的怨气,从欧洲的某处回到这个属于他的“桑菲尔德”庄园。远远的,我看见他骑着一匹马,不那么绅士般的向在落日中的简爱撞了过来,错愕之间咆哮出一句:“见鬼,女人!你这是干什么!”让我觉得他是那么不可理喻,还未等我愤怒,他的那句:“嗯,快回去吧,天就快黑了。”又让我觉得他的柔情,是那样的显露直白。
渐渐的,我有点可怜罗切斯特了,可怜他被“阁楼上的疯女人”弄得狼狈不堪,可怜他偶尔让“瓦朗小姐”扰地心烦。虽然,他很粗暴,但他可以用他的粗暴制服世界。可惜,他遇见的是简爱小姐,不管斯科特是如何的见多识广,无论邱岳峰是怎么地步步为营,我们的爱儿小姐就是“很沉着,非常地沉着”。
我终于喜欢了罗切斯特的背影,还有他粗暴的声音和古怪的脾气,更多的时候,是喜欢上了他心灵深处的一种不可名状的孤独和寂寞,从他自觉被简俘虏的那一瞬间,还能有什么更让我心动呢?
第一次客厅会面,罗切斯特:“你是怎么了爱小姐,让阿黛尔呆这么晚。领她去睡。”
第二次客厅会面,罗切斯特:“...可是,其实,你还是跟别的女人一样。 ...是啊,我也跟别的男人一样。...见鬼,你就没一点自己的东西!”
这是我第一次被罗切斯特击中的地方。不,是被邱岳峰,他的声音,每个呼吸都像天籁一样的声音。
我怎么也不会忘记在一个静悄悄的楼梯拐角,罗切斯特轻轻呢喃:“你有,你还哭了?你看,眼泪从睫毛上滑下来了。”当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姑娘正在为他心碎的时候,有种如释重负又怅然若失的情绪缠绕着他:“这并不是一个例外,她不过又是一个为我所动的姑娘,她需要我的拯救,又怎么能拯救我呢?”可是,天晓得,在没有简的日子里,属于他的生活是无味的让他失望。
那个清晨,当我听见罗切斯特疲倦的说出那句:“我真尝够了!”的时候,我很心痛他,看见他被简那象潮水般的倾诉席卷时,我的心是那样的无奈,竟然有一种想帮助他的冲动,我想抚摸他那早已千疮百孔,不堪一击的受伤的心。接下来的一切,为什么要应证我的猜想,我不想知道不想看见罗切斯特没有任何选择余地迫使简爱和他自己一起把“罗切斯特先生”(应该还有邱岳峰先生)的渴望,犹豫,挣扎,梦想击得粉碎。可是,冰霜的融化并非简单易行!当他无力地用喑哑的声音咆哮着:“上帝饶恕我!别让任何人干扰我!她是我的!我的!”我泪流满面了,泣不成声了!这是怎样的青涩的呼唤,就像是身上缠满荆棘的普罗米修斯,又或者是那个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还要偷食禁果的亚当。从这里,我知道了什么叫饮鸩止渴,知道了什么叫孤注一掷,就是此刻的罗切斯特,就是此刻的斯科特,就是此刻的邱岳峰!我怎么能够不去爱你们呢?怎么能够呢?
我怎么能够忘记罗切斯特最绝望的一个词,而且说了两遍:“继续,继续。”
我知道当我眼巴巴的看见一件精美的瓷器的陨落,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我没有办法去挽回的时候,我的心,也会在瞬间跟着它在陨落而痛苦!人的一生也许都会有那种时刻,看着某种东西在你面前破碎、坠落、瓦解、粉碎,近在咫尺,咫尺天涯。你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而又没有人可以帮助你,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也没有人关心这一点,心里会是多么的绝望!
当简从楼下缓缓走下的时候,罗切斯特知道了,知道了,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爱上了这个瘦弱,不起眼,却从骨子里蕴涵着他渴求的一种东西的女人。可是,他能怎么样呢?我总是相信,如果面对着一样自己心爱的东西,如果真的失去了,也心甘了,最不心甘是“将”要失去。他坚信他们的爱是纯洁而不会被伤害的,但那一刻,是什么在撕扯他心?简是纯洁的,他呢?不纯洁吗?他只能这样悲愤又深情的喊出 “不能这样!我们做什么没有人会在乎! ”,邱岳峰此时罕有地暴露出他的绝望,向所有的一切狂啸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原来是如此的脆弱。
他的跑遍欧洲?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我想只能是他的虚弱无助,还有他内心的孤独,哪里是他可以停泊的港湾,在哪里呢?他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没有地方停留,又怎么会有勇气相信自己能得到些什么呢?“记得吗?20年前,我是带着一股怨气跑遍了整个欧洲,今天,有个天使陪着我,......”,这是他的心语,自发而出的喃喃自语,多少年的疲倦奔波终于换来了美妙的短暂时光,我终于知道了他心里想的是:这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女人用她的臂膀紧紧将他拥入怀里,直到“次日清晨”,天长地久,永永远远,暮暮朝朝的一辈子。
可是,我的心还是痛了,百转千回,千山万水,我突然发现我也正在面临“失去”,因为我看见了罗切斯特,他变成了一艘在大海上颠簸着的破旧大船,它没有靠岸的机会,它又是那么想靠岸。何以为继,何以为堪?
他绝望的说出了“把我扔回去吧,扔进过去的生活。”这一刻也许在小说和电影都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我分不清楚是谁说的?罗切斯特呢,抑或,邱岳峰,只是觉得我的心被刺痛了,强烈的痛。扔回去,意味着什么,难道仅仅是过去的生活吗?如果是这样,或许还好,但是,还有呢?——还有,一定是心的死亡,我想只能是这样了。
如果说这些是他们可以忍受的,但紧接下来的,我是根本不愿去忍受。怎么能让人知道这世上有了太阳以后,还有黑暗会夺去我的光明?这巨大的隐痛就像大海的风暴那样使我战栗,却也使我矢志难忘,不离不弃。
可是,光明还是来了,给了我惊喜的若狂,我看见到了他,那个依然倔强却可怜巴巴失去霸气的罗切斯特,看着苍老的斯科特,听着疲倦的邱岳峰轻轻说到:“噢,那么早晚有个傻瓜会找到你”的时候,我含泪笑了,酸酸的,甜甜的.......
而那一刻,我颤抖地听着简含着泪水回答:“但愿这样,有个傻瓜早已找过我了。”听着她温柔地说道:“我回家了,爱德华,让我留下吧。 ”看着她轻轻地将头靠在罗切斯特的肩上,伴着缓缓奏响的主题音乐,迷失在渐渐拉远的镜头里,我知道我这一生都不敢轻易再一次目睹这一刻:重见一次,颤抖一次;再遇一回,形神俱灭.!
如果说在这个故事中,我最爱的是谁,我真说不清楚了。可是,我知道我喜欢了罗切斯特的孤僻,我喜欢斯科特放肆地大笑,紧缩着眉头,最后靠在椅子上搂住这个他终于没有失去的女人,我喜欢听着邱越峰的声音,他们竭力掩藏着什么,修饰着什么,纵然还是爆发了,但最终还是沉寂了。
他们就这样走了,留给我的是他们永远不会在回转的背影,远了,自然是远了,可那寒意,那伤悲,真的,无痕了吗?
天知道!
以下这段对话,只能是属于他们的,没有人可以取代。
罗切斯特:你到底出来了。你一个人关在屋里苦着自己。一句责怪的话也没有?没有?用这个来惩罚我?我不是有心要这样伤你,你相信吗?我说什么也不会伤你。我只能这样。要全都告诉你,我就会失去你,那我还不如死了。
简爱:你失去我了,爱德华,我也失去了你。
罗切斯特:不。为什么跟我说这个。加重对我的惩罚,简?我真尝够了。(由于激动,急促地喘气)我生平第一次找到真正的爱,你不要把它拿走。
简爱:我得离开你。
罗切斯特:你怎么不听我话。
简爱:我不能住这儿,做你情妇。
罗切斯特:你想来想去就是想这个?想做爱德华·罗切斯特太太?
简爱:你真的认为我想这个?
罗切斯特:我当然这么认为。你说你爱我,你怎么能想到离开我?
简爱:爱德华,做你情妇我会成什么了?靠人施舍,成了一个没地位的寄生者。我没权力在这儿,所有权力在你那儿,丝毫不在我这儿。
罗切斯特:权力。你说话像个律师。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还要什么呢?
简爱:什么也不要,不要,只要你。
罗切斯特:那别走,简。
简爱:我要再来找你的话,我是做为同等的人,我不能少于这一点,即使被我爱的人。
罗切斯特:唉—— 你是想从此我们各走各的路了。
简爱:是的。
罗切斯特:不能这样,我们做什么没有人会在乎的。
简爱:我在乎,你的妻子她还活着。
罗切斯特:活着?哼。
简爱:她是还活着。不管上帝是怎么样地在安排她,她还活着,她也无能为力。我不愿意在夜里偷偷溜过她身边,睡到你床上来。
罗切斯特:把我扔回去吧,扔进过去的生活。
简爱:你跟我都无法选择。人活着就是为了含辛茹苦。你会在我忘了你之前先忘了我。
罗切斯特:你简直把我说成个骗子。走吧,走吧。如果你把我看成这样的人。
罗切斯特:简,等等。等等。
罗切斯特:别急于决定,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罗切斯特:)简—— 简—— (见无人回答,便向楼上奔去,来到简爱的卧室寻找)简—— 简——
(发现简爱不在,他冲出房间,疯狂地吼叫)简—— 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