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名著是为了什么?书店里有那么多书,为什么要读名著呢?所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选自己爱看的不就得了?
只选自己爱看的,这听上去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在没有翻开书前,你知道自己爱看吗?如果你不爱一本书的开头,你能确信你同样也讨厌它的结尾吗?甚至,你过去爱看的书,随着你阅历的增长,会一成不变吗?你现在不太爱看的书,也许将来就成了你的最爱。书是谜,你猜不透的。所以只按自己现在的审美选书读,可能会与许多良书失之交臂。
虽说书是谜,但可以肯定的是,读书有许多功能,也能给人带来许多乐趣。这点宋朝的赵恒早就意识到了:“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愁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赵恒告诉我们,书有无敌多的功能,但没有一本书能涵盖所有这些功能,所以,选书也很重要。
如果只是为了追求读书给人带来的某些乐趣,那自然是用不着读名著的。如果我要学Excel,我当然不会从《史记》里去找答案。反过来,我想领略中国历史的宏伟,见识人物传奇,我肯定也不会去《实用Excel大全》里去找。很多时候,许多人读名著读得兴味索然,可能既不是读者的原因,也不是著作的缘故,而是读者对作品许错了期待。《暮光之城》能带给读者的快感,《红楼梦》可能满足不了;而《红楼梦》能给我们的震撼与感动,《暮光之城》同样也给不来。
所以,在读名著之前,我先要问问自己,我对这本书的期待是什么?如果我手头拿着《拜伦诗集》,那么我对她的期待就该有别于《伊利亚特》。同样,我要是读JK·罗琳的新书《偶发空缺》,我也该清楚我不会从中读出《哈利·波特》的惊险和刺激。
但是,很多时候我们与几百年前写就的名著素不相识,不知该对她有何期待。的确,当我开始读《圣经》的时候,我也不知自己会读到什么。厚厚一本圣经,涵盖历史、文学、哲学、宗教等等层面的内容,我真不知该对它抱有怎样的期待。这个时候,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打消自己的偏见。想象自己是一只偶然飞入异域森林的鸟,你眼前的一切都不曾熟识,你不知什么果子会打动你,也不知什么景观会震撼你。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睁开你的眼睛,用力地张望;打开你的心扉,用劲地体会!
不用担心你会迷失,也不必担心你会找不到美。造物主早就给我们的大脑里植入了审美能力,我们不仅拥有感知美、欣赏美的能力,最重要的是我们能感知不同的美,能享受不同的乐趣。所以,读名著,与其说是找乐子,不如说是调动一些我们平常难得有机会被调动的审美能力,而恰恰因为这些审美能力很少被调动,她就愈发能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深沉持久的精神愉悦。
我以前没能领略超长篇小说的魅力,我觉得既然一个故事能够用100页讲完,为什么要写1000页?但我忽然有些条件反射地意识到:小说三要素是人物、情节、环境。我怎么能只顾享受情节带给我的乐趣,而对人物塑造和环境呈现的美感视而不见呢?写于2000多年前的圣经,我们现在读,还是不难想象出摩西与耶和华订立契约时的庄重与惊心动魄,能体会到以色列人信念的缺失和内心挣扎。可是,如果我们把如今的《暮光之城》寄回给2000多年前的人,他们能读懂吗?即使过了千百年,当代的导演还是能根据《伊利亚特》拍出《特洛伊》。可是,1000年前的人们,如果拿到郭敬明的《幻城》,能读懂吗?
我想,伟大的小说能超越时代,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她能再现历史,让我们重回过去。而名著能超越时代,必有她的动人之处。
所以,当我们问读名著到底为了什么时,我们不妨换一个角度,问:
1、我想从书中获得什么,我对一本书的期待是什么?
2、什么乐趣能从畅销书中获得,而什么乐趣是仅仅只能从名著中获得的?
3、如何能提高自己的审美能力,体会更多只能从名著中获得的愉悦?
以上是我一年半以前在知乎回答的答案,如今回头再看,我心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