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人大声喊出我的名字,但又,不是我的名字。
“南宫绝铄(lè),等等。”我既诧异又无语,这到底是在叫我呢还是不是呢?我叫南宫绝铄(shuò),都大学了,还有人不认识“铄”这个字么?我不解,既不回头,也不停步。
“喂,前面那个男生,你停下。”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条路上只有我和那女孩。这下确定,是在叫我了。“有事?”我等她走到跟前。
“喏,你的身份证。叫你又不答应,东西掉了都不知道,真是的。”她轻抚额头表达自己的无奈后又说,“还有啊,你的名字,绝铄(lè),那不是没有快乐了吗?这名字不好,你看起来挺阳光的,名字与本人不符啦。”待她碎碎念过后,我接过身份证。
“首先,谢谢你的好心。其次,那个字读shuò,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最后,名字不是我自己取的,是父母赋予我的。那么,就不可更改,与本人符不符,也不是谁说了算的。”我高冷的回应,“再次谢谢你,另外附加一条温馨提示,没事的话就回家多翻翻字典吧,对你有好处的,以后也不至于在人前闹笑话。”我回她一个疏离的微笑,收起身份证,转身离开。
“谢谢你啦,你可以叫我卡布琦尔。”我没有回头,只是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在学校偶尔也会遇见她,她是一个烂好人,对谁都是有求必应。偶尔和她聊天,她说她是少数民族,卡布琦尔是她母亲做梦梦到的名字,生下她之后便把她取名为卡布琦尔,因为要来这里上大学,就取了汉名沈梦琦,当然也是取了梦中的琦字。
圣诞节那天早晨,她送我一个苹果,“传说在圣诞节那天吃一个苹果,想见的人就会出现。”我笑她,“你傻啊,那都是骗人的。”“我知道,可是有希望总比绝望强。”她一边啃苹果一边对我说,溅得我满脸的苹果汁。
“卡布……”我满头黑线,“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擦,哈哈哈。”她咽下剩余的苹果,看着我的惨相忍不住笑出了声。
本来应该是很有哲理的一句话却在笑声中被淹没了。按理说,礼尚往来,我也该送她点什么。
下午我找到她的时候,有男生正在向她表白。这再正常不过了,她是如此讨人喜欢,我想。
“同学,把她借给我一分钟呗。”我半开玩笑,却看到她脸红了,面带微笑,和平常不同的笑。“卡布,给你的。”我递给她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一个水晶球。水晶球里的世界有海有沙滩,还有一对恋人执手漫步。当然,除此之外,在它的底座上还有一排隐秘的文字。
“另外,祝你幸福哦。”我向她打趣,她也不恼,只是冲我点头。“同学,好好对她。别误会,她是我朋友,当然希望她幸福。”我向等在一旁的男生说。他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像极了水晶球里的场景。我由衷的感到幸福,为她幸福,就算给她幸福的人不是我也无所谓。
我退学了,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很久很久,当我都自认快被忘却的时候她发来短信说她分手了。那个曾执她手的男子已另觅新欢,她被甩了,她问我去哪了。
都说先喜欢上别人的人是最卑微的,现在终是应了。她不知道的是,我很喜欢她;她不知道的是,那天本来我是打算告白的;她不知道的是,我不可能陪她一辈子,因为我的一辈子快到尽头了;她不知道的是,收到她的短信我已泪流满面……
“原谅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给你安慰,就让那个水晶球替我陪你吧。还有,不要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到头来,会伤了自己的。不是所有人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你要学会一个人。好了,最后的最后,还是保存着那一份希望吧。”
还有,其实我爱你。最后这一句,我没有勇气打出。我怕那虚无缥缈的等待会磨掉一个人仅存的希望,所以,就让它埋葬吧。
又是一年圣诞节,卡布琦尔在吃掉一个苹果后拿出那个当年被自己叫错名字的男生送的水晶球,把她对着太阳,猛然瞳孔放大,眼泪不住往外流。因为水晶球的底盘内圈写着——the crystal ball to miss for me.水晶球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多年之后,卡布坐在藤椅上,手上拿着那枚水晶球,里面的液体因为年久的关系开始出现絮状物。“奶奶,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一个胖嘟嘟的小娃娃走过来抱住卡布的腿。“好啊,那奶奶今天就讲一个水晶球的故事好了。”卡布含笑抱起娃娃,悠悠开口。
“从前啊,有一个女孩捡到了一张身份证……”
白驹过隙,只剩这枚水晶球,见证了这个女孩的一生……
就算不能在一起,至少我曾经走过你的世界,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