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小镇

    那似乎是个平常日子,斜阳依旧,稀疏搭拉在斑驳的窗户之上。

  二楼回廊上飘荡著那半干未干的衣服,顺著竹竿嘎吱作响。倘若顺著风轻轻地去感受,还能体会花香的拂面。透过红砖缝隙,看到鹅黄花朵穿插其中。我爱前后两排能够相连起来的房子,从前面的楼顺著回廊串连到后面的楼,享受迷宫般可以自由穿梭着的感觉。

  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后喊一声,外婆!称王称霸,为所欲为。

  这是我爱的小镇,简单、随和、安静。

  但是这一天却又和往常显得稍有不同,一切都缘自外公在读完那封信之后。

  他合上信便匆匆忙忙喊我收拾东西,说要带我进城一趟。也没说去干嘛,多久回来。只是行色匆匆,瞬间让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好奇心满满。

  「乔,待会临走别忘了把这袋李子带上,路上无聊的时侯可以拿来吃。」

  外婆一边帮我把最后的行李收拾好,一边指了指茶几上的那一大袋鼓起的袋子,清了清嗓子对我说道。

  「好。」

  我随意地应和一声,就飞快地奔到了茶几旁,艰难地踮起双脚,伸手够那个袋子。透过袋口的裂缝,看到了袋中那一个个溢着饱满汁水的大绿李子,我不禁咽了咽自己的口水。

  因为这么完美饱满的李子实在没有见过几次。

  原来出次远门竟能有如此美妙的待遇呀,如果每天都能这样,那我就永远不回来了。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顺手又摸了摸新穿在身的裙子,更加得意不已了。

  外公此时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他反复看了看手上的表,确定了该启程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于是他开口道「都收拾好了吗?咱们差不多可以出发了!」说完就朝着门外走了去。

  「好......好了。」我一把抓下那袋李子就赶紧追上了外公的步伐,朝门外奔去。

  「外婆,我们出发啦!」我雀跃地回过头,向外婆招招手示意我们要远行了。

  外婆倚靠在门口,也向我挥了挥手,不过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她那满脸的笑意和我作了别。

  那是在90年代,从小便纵横在野趣旧乡的我,并不知道跟随着外公即将前去的会是怎样一个地方,也许有更多的快乐,也许会有更多的烦恼,谁又会知道呢。

  从小村去到镇上需要先搭城乡公交才可抵达,大约半小时车程。刚巧遇上了人流少的车,一上去就捕到了空位,我赶紧上去就抢了位子坐下。外公则缓缓地走到售票员处买了票。就这样慢慢环绕在延绵曲折的道路上,感受著公交车时而停时而驶。看窗外绿林遍野,广袤的自然田地一点点变成空荡的水泥地,绿色渐渐少去。闭上眼睛小咪了一会,睁眼就到镇上了。

  镇上的天气显得更加炎热些,吹来的风也是带著微热的感觉。天色渐渐暗下来,外公娴熟地拎起行李带我去一家小食店吃晚饭。我盯著隔壁桌上那笼热腾腾的小笼包发呆,外公似乎看出我的小心思,于是大声招呼老板过来「老板,两笼小笼包,两碗小馄吞,店里吃」

  坐在黄色的漆皮座椅上,轰隆隆车响一路伴随著,也许太累了,上车后闭眼就睡了过去。到中途时,突然有位年轻的列车员走了过来,把我喊醒。他又对外公讲了几句话,看样子是要把我带过去做什么。外公说他可能要我补票,因为我身高已经超过1米2。于是又帮我配备了新的位子,只好与外公分开坐了。只记得坐了很久很久,睡了很久很久,等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不知是哪个日子了。下车时,是最喧闹的,人流众多。我在各色林林总总的人群中试图捕捉著这片陌生的地方。灯火通明,城市中充斥著叫卖声、人嘈杂的声音,间或有悠扬的音乐在耳边响起。有打著赤膊的男子,还有穿著时髦裙装、烫了毛卷的女郎。完全的是一种另类的气氛,说不清也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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