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天都有一头牛从我身边过去，主人用绳子牵着它鼻子走，身体好庞大，被主人天天用竹筒灌鸡蛋吃，主人还用许多苞谷调湿了喂它，这里的草青油油的任它吃，肚子那个园鼓鼓的才叫大，肚子园得像一头大象，走路也像大象一样一小步一小步笨重的挪着，主人不知道为什么老把它吊在同一丘田里，田里面已经被它滚起了一个大水坑，它一天都舒服的泡在水坑里不想起来，它是一头大公牛，也不见它起来用牛角对着土堡堡用力顶，也不见它把角在土堆上来回扫磨得锋利练习撕杀，它的工作不是耕田，它最神圣的使命是战斗，它是一头斗牛！斗牛斗输了，主人会输很多钱，斗赢了会让主人赢一大笔，牛也清楚这一点，因为它在斗牛场已经身经百战，自己必须斗倒对方！可是那么懒的一头斗牛能胜吗？

我从小见到一头有它那么大块但比它结实的大水牛，眼睛充满杀气，见着牛就用鼻孔呼呼的吹气杀气腾腾的，从来不被人牵着走，那么大身材都是跑步走，上坡也是飞跑，随时见到它用角独个儿顶着土撕杀，它每次和别人打了架得胜回来，那是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眼睛也斗红了，我们摸一下它的尖硬的角，它用一双红的很大的眼睛看着我们很友好，看它这胜利的样子我们都很可怜又佩服，只有这个时候它才会被人用竹筒灌鸡蛋吃，有一次角尖打断了一节，就被村子的人装上了一节锋利的铁角，牛所到之处见牛就撕杀，有时候把别人眼珠也挖出来，挑断别人的腿，打遍周围村子无敌手，这是自然吃草长出来的斗牛，力大无穷，嗜斗如命！它后来的命运是斗赢别人后，死追不舍，跟着别人跳下去收不住脚两两滚下悬崖而死，算得上死在战场上。每每我见到牛打架我就会怀念起这头牛，牛我只服它！

事有奏巧，今年的国庆我在贵州看了一场斗牛，本来我打算看几分钟就走，从小牛的殊死搏斗什么场面我又没见过？斗牛会斗死牛的吗？没有！

可是我一看就是一天！

斗牛场是修得像一个城堡，用大石头垒成一个圆，人坐在一坎一坎的石级上，上面依圆形盖了钢瓦，周围都是大松树的小小的圆坡，空气异常的好，三十多度气温这里也很凉快，也算是“奢华”，是村里出资修建，村里又是国家拨款，里面还张贴着“禁止赌博”的大幅，牛是私人的牛，不赌谁舍得灌鸡蛋养牛？不赌谁有那个豪情？

十二点准时开始，主人领1号牛先进，用冷水对着牛冲，生怕他的宝贝热了影响斗牛的发挥，不久人们期待的2号牛入场，一打开门双方的主人牵着牛飞向对方，随着早都解脱的牛缰绳一下从牛鼻子抽出来几乎是用手推牛过去，牛也看清对方是牛，走近了两只牛愣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做什么还不知道主人那么推自己过去究竟要干嘛，两只牛头抬着，只见一只头摔一下，另一个就迎了一下，完全本能的反应，它们好像根本不会打起来，主人再推就是不打，另一个小点的，见到别人大点也不打自己，自己也不去攻对方，时而就这样对扬一下牛角，全场哄然一声大叫，对牛也不起作用，没办法，年轻的牛都不愿意同类相斗，人们只有算平了。

小牛对小牛，大牛对大牛，这样的挑战最是公平，大牛不像小牛，它们惯经沙场，知道自己的神圣使命，就是杀，击倒对方，一出来就杀！战场上，不杀对方，别人就会杀死自己！经常从我身边过去的那头牛只一个回合就伤了对方，撒腿就逃，是因为它很残忍，别人的一点点仁慈就输给了它，就是这头牛，对自己的同类很残忍！

对牛来说对对方仁慈就意味着自己倒下！

让我最心潮澎湃的一对敌人，是身体最大的一对牛的对打，它们是久经沙场的一对，战争是从来不会对敌人一点仁慈，一到斗牛场就准备战斗，另一个门半开就冲进去直取对方，双方斗在一起半个钟头之久，有一个更加结实壮一点，力气稍占上风，一逮住机会就猛扫对方，打得对手一点点后退，在人们惊叫声里那只牛都好像感受到了胜利！只往死里打，另一个有些抵敌不住，站在它旁边的它的主人已经没有信心，这个人是一直边斗边拿着水笼头给自己牛冲凉，给它鼓励士气，这时看到它这样模样也已经泄气了，人家力气大些，牛角刚好两个掐在了自己牛颈里，就像钉子钉进去的，自己牛的角长宽了，又长又宽，只有一个角扫对方。这牛不敢有一点松动，且战且退，且退且往圆边上靠，个个大呼，女人小孩也尖叫，这声音好像是“顶死它顶死它”，突然人们发现已快无路可退的这一头后脚开始往反方向挪，它屁股好像长了眼睛，另一个打得兴起，别人往后退，自己用力猛顶，眼睛埋着只顾猛斗，另一只已经退回，长长的角只一边按住对方眼睛处使它不敢乱动，对方收力不住，身体变成往里，顶不住对方了，身体撞上墙，两只前脚被敌人扫中，突然跪倒，已经用不上力，只好两角松劲，只一松，对方已用尽最后力气一搏，长长的角已经扬起对方的头，又一摔头，又尖又长的角从对方肚子下扫往上抬，像两把尖刀乱砍。这次不逃就是死，飞跑，对方猛追，飞跑拉开距离，转身，又顶上，把对手重新逼了回去，力气更大了，对方已接不住，退得更快，它知道自己力气大又比别人结实在那么多人面前战败做牛还有什么意思？那只弱一点的牛好像很理智，临危不乱，自己的角没有对方的好，身体没对方结实，力气输给对方，只有智取，于是边退边引诱对方，屁股又好像会看路了，知道对手只顾打不看路，又把它引到原来的地方，有墙挡住让它无处用力，自己后脚着地用力蹬，角扣住对方，抬起对方拚死劲扫它的肚子，这次它显是受伤不轻,又拼命跑，一个又拼命追，等机会再战，追者已经疲劳，逃者不会认输，逃只是为了等机会……可是里面四五个工作者拿起不知是什么家伙几次围堵它，它好像杀红了眼，对人也扬起角警告，又朝对方杀过去，两边各不相让，人们围堵它，它摔动牛角好像要杀人，但没有真正的顶人，牛终于理智，知道这是比赛，自己输了，让人用不知道是什么的家伙套住自己的鼻子，乖乖的！

战斗不力敌就要智取！

强不一定就胜，弱如果智取也能赢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