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吵架
这次从哪里说起比较好呢。从吵架吧。
我为什么会吵架？是天生就会了吗...？天生？...或者只是单纯――突然――地，看到那张扭曲了的脸，在还没意识到什么是吵架的时候，它就已经开始了吧。
那吵架，大概就是表情坏了吧。
我是什么时候有了个姐姐的呢。真的是记不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了...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下？等我一下。请默数：1...2...3...4...
我真的打了。
你猜我打了吗？哈哈。
现在的工具真是方便的东西啊。若是以前，我就可以蹦蹦哒哒地去她家里找她，然后再一起玩儿了。二姨和二姨夫会为我做好吃的鱿鱼炒肉，然后我再带姐姐回我家吃我妈妈做的酸菜。
卡。
我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了。可是没和奶奶爷爷在一起...为什么呢。从哪里开始的来着？不记得了。
那虚构吧。大概是从被发了纸开始。原来，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阳光金黄灿烂的一天。姐姐骑着自行车来找我。我在写作业。对了，我上学了。我哭哭啼啼地上着学。为什么呢。为什么爷爷奶奶要把我送到一堆陌生人那里去？不好玩儿啊。还有那个看起来就很可怕的老师。是把可怕放在脸上那种。就算是笑着，也一样可怕。可爷爷说，你看...
我又不记得了。好，虚构吧。应该是这样的：你看，好多和你一样大的小孩子呀，一起玩儿多好啊...
我才不要。他们看起来又不像山不会发光，又不像花儿带着各种颜色。一个个傻笑着，好像这个不大的土地院子里有什么宝藏一样，扎着堆，抱成团。...谁要去啊。不喜欢。
这是最开始。后来，土地院子变成了一片大草地，扎着堆抱成团的一堆变成了一大堆，没什么变化。就是墙围地远了一点，地上的草密了一点，‘人’多了一点。草是很绿的。可惜，春天的时候都被踩扁了。夏天比较好。他们会长的很高，有的到我的胸口，那些傻笑着的抱着团就踩不到了。还有我们背东西的房子变成了一排，那个可怕在脸上的人不叫阿姨了，叫老师...隔着老远就能看见，那一排房子。
我不记得颜色了。那就虚构吧。是红砖顶。爷爷奶奶家是木头顶。棕黑色的。恩，这个我记得。
然后，我的纸就变多了。他们说这叫作业。我不喜欢作业。可奶奶总叫我要乖乖地做。我总是在冬天的时候去那排房子的河边，会长着一片毛毛狗树。就是刚刚长出来的带着灰色毛毛的树种子，尖尖的，像是以前的人用的毛笔头。它们长大了会变成长长的掉下来，像是毛毛虫一样。抱成团们会摘他们去吓和我一样的女孩子。她们会尖叫。那声音吵的吓人。
有什么好怕的呢。不过是树种子嘛。
奶奶爷爷没有告诉过我毛笔。我是从电视里看来的。我学着他们的样子，找到一根细细的树枝，插进毛毛狗树种子的圆的一头，用尖的毛毛沾着钢笔水，在纸上写字。好难写。太软了。怪不得我写作业时候用的笔那么硬。都握不断的。
喔。它现在变成‘作业’了。我也开始这么叫了。是这么叫的。它也有名字啊。难怪可以摸得到。可是，如果纸是作业的话，我在上面画了字了，它还叫作业吗？那叫什么呢...
我看到‘老师’发给我们的厚厚的纸，画着满满的字，一个一个很清楚。叫什么来着？喔，叫书啊。
原来是‘书’。恩。听起来不是个讨厌的名字。
于是，那天阳光金黄灿烂，我在奶奶家里写‘书’，然后姐姐骑着自行车来找我...我知道她会来找我，我们前一天说好了的。我想着，我要努力把‘书’在12点之前写完，然后和姐姐去山上玩！我好久没有去过了。自从每天都要去那一排排的房子之后。
姐姐来了，我直接说出了口，激动的！兴奋着的...多好啊，可以去山上。可是，姐姐说她不想去。
――我不说话了。什么感觉呢...是什么样的感觉来着呢...
虚构吧。我愣住了。我不高兴了。但我没有说我不高兴，我只是一直在说，山上多好玩啊，天气还这么好...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出来我不高兴了。
姐姐进来了屋子。和我一起坐在了写‘书’的桌子上。我们玩了一会。玩了什么呢...反正不太有趣。最后，我还是想去山上。我没有放弃，一直在重复。
然后！姐姐的表情变了。喔！吓我一跳――她说：山上有什么好啊。
还说了什么。
我不说话了。不想说话。我知道了，我发现了。原来姐姐和我是不一样的。
后来爷爷回来了。我求爷爷带我去山上玩。爷爷答应了。可姐姐不去。我是问了的。
我问了吗？我想想。我问了呀。我说：一起去吧，山上可好玩了...对的。我问了好久。可是，她还是不去。还好，我问了好久。可是，我是知道的。我明白的。她不会去。可我相信她会去，所以问了好久。为什么呢。喔，她会妥协。为了我。可她没有。是第一次吗。
姐姐是个很听话的人。是第一次吧。原来不是那样啊。她也会不听话。我还是要和爷爷去。然后，她骑着自行车回家了。没回头。
我发现那个自行车才是听话的。
我们吵架了。是吵架了吧。奶奶是这么说的。她不再来找我了。已经过去两天了。奶奶说，你可以去找她呀。好吧。虽然她也会不听话，那就我去找她好了。
她看到我很开心。我能感觉到。是真的开心。二姨又为我做了鱿鱼炒肉，红的发白的鱿鱼腿，带着油光，咬起来硬硬的会在嘴里跑，好好吃啊。然后，姐姐送我回了奶奶家。我们约好明天一起玩，还是姐姐来找我。
原来我也可以去找她的。真好。对了。我为什么不回自己家呢。喔，我不爱回去。不喜欢。
因为爸爸，和妈妈，也不喜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