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在城市居住久了,人对于季节的感知严重退化。而校园里的环境与自然融合,在这里可以毫不费力地感受到四季的变化。阳光刚刚把三月的风晒暖和了,四月初那看似枯朽的草地就钻出了簇簇绿意来,光秃秃的树枝上也冒出了嫩芽。就像张爱玲说的,“桃红色是有香气的。”你大可以极尽你的想象力:声音是有颜色的,颜色是有味道的,味道是有生命的,生命是有温度的……
每个早自习都要过小桥,桥一头栽的西府海棠,另一头栽了六月雪。早上走得匆忙,只有下午回程才驻足可尽饱眼福。隐隐感受到了“花开陌上,可缓缓归矣”那份不易察觉的帝王情愫,难怪佳人动容落泪了。风一吹,花瓣飘飘然地零落,那是春的柔情。海棠贴着铁栏栅,把小河隔离起来,站桥上也能看到河岸两侧杉木枝条上迸发的春意殷殷。
隔岸观花,尚有不足,待过了桥往前,几个弯道处处是风景。岩石旁的矮松还是那么深的绿,但那绿又不同与寒冬时,与绿油油的草坪映衬着三三两两的黄花令人心怡。
这两日,楼前垂丝海棠迟迟才开。倒像美人晚起梳洗迟,等细细装扮了才让人咂舌其美的不可方物。一女在海棠前久不离去,原来也有同好者,殊不知她在赏景,而她认真的模样又落入了他人眼成了一副风景。若把垂丝海棠比作美人,我不得不提及楼两旁种着的佛肚竹公子了,这种竹子和公园里高大挺拔的竹子比起来小得别有意趣。竹子意在节气,四季常青。确实转春以来,佛肚竹没有明显的变化,永远是苍翠的样子,伴随沙沙的声响成片摇动。
闲暇时,我也喜欢随意走走。校园内已是满园春色,出了校门沿着公路走上一两千米更教人心驰神往。青瓦砖的公路上皆是枯黄的落叶,一脚踩下去清脆的声洋洋盈耳,忍不住有意拖着脚走路,一路都这么瑟瑟作响。没人管着你是谁,不妨作个小孩子,愉快来得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春来了,应当闭着眼仔细聆听。山茶花开得艳,或是过于得天独厚的条件下长过了头,纤枝已支不起硕大的花盘,“啪”的一声整个就跌坠在地,扬起尘土。悠长的是蝉鸣,不比六七月烈日炎炎的控诉,此时的叫声更像是在惬意时哼着小曲。宁静不是绝对的,正如古人常说“蝉鸣林愈静”。
乐趣也会捉迷藏,有时躲在草丛间,有时偷偷藏身于树桠上。哟!抬头一看,居然有个鸟窝搭在树上。小鸟不是叽叽喳喳叫的,而是啾啾的,不然为何形容声音美要说莺声燕语呢?
再往前去,风景宜人处邻近住着几户人家。还得劳驾抬手,掀起轻拂在脸上的柳条,方得一览无遗。新建的房屋外观大致类同,不费多钱即可享受小桥流水人家的生活。当然,住在里面的人不一定就能发现他所拥有的美好,劳作的农民看见的是土地出产的农作物,却对整个山水相依的美景熟视无睹。先哲对于入世的解读由此平添了几分禅意,尽管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更愿意住在这里。
一叶落而知秋,春的到来让人始料未及的。生命在一夜之间就萌发生机,如同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开了窗户,涌进了光。我喜欢春,我也喜欢每个季节,四季交替一幕幕每天都在上演着。冬季时节,这儿比市区温度还要低许多,空气都像是结了冰渣子。天冷的把天也冻凝住了,朝霞缓缓移动,相比显得步伐缓慢。湖面泛起的涟漪不碍平静,云中火彩从高空倒映在湖面上,余霞散绮的场景令人见之不忘,我尚不能以自己拙劣的语言来表述其美摄人心魄。总之,每个季节各有各的美,只是没有被人发现罢了。
我惶恐虚掷光阴,而自然从来都不责备懒惰的,在天地之中自能汲取都市所给予不了的养料。行走,是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方式— 以心灵行走为上等,用感官行走为中等,以两腿行走为下等。
世间一花一木,皆蛰伏着真理。它们不为人类而存在着,且永恒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