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义角度看,宇宙学是天文学的一个领域,宇宙学研究的是整个宇宙,如宇宙的形成、构造和演化等;而天文学除包括宇宙学外,还研究宇宙中各类具体天体的形成、演变、运行规律和相互影响等。
神话中的宇宙观试图解释世界的本源、起源和构造,天文观则是阐释宇宙中各天体的形态、规律、作用等。今天就为大家介绍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天文观。
自盘古开天辟地,“天去地九万里”。先民们抬头仰望,苍穹如圆盖般笼罩在大地之上,日月东升西落昼夜不息,月亮阴阳圆缺月月重复,星星时隐时现但彼此之间的距离却永远保持不变。
这些天文现象在古代“天圆地方说”下(中国古人无地球球形自转之说)均无法完美解释,只能赋予神话的色彩,把这些天体天象当作至高无上的天尊,把它们作为神话的主角进行描述与解释,形成了中国神话独特的天文观。
一、八卦是古代天文观的符号化
自然现象(流星、彗星、日月食)、自然灾害(干旱、洪涝)多从天而降,天空就成为先民探秘的对象。神话记载中首先对苍穹进行观察的当属三皇之一的伏羲,相传他根据星辰天象画出了八卦。
《周易·系辞下》:“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
伏羲观象于天是对天空的观察与思考,八卦是对自然界包括天空和人类社会一切现象的最基本的根源及其变化规律的概括和总结。
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巽代表风,震代表雷,坎代表水,离代表火,艮代表山,兑代表泽,其中天是天体天象的载体,是天文观形成的基础。
乾为天为阳为日,坤为地为阴为月,巽为风,震为雷等就直接包含了古人对天地、日月、风雷、山泽等天文地理的认识与反应,从对天体天象的观察中获取平安的生活,所透出的是对生命的忧患意识。
另有河图洛书也是中国古代天文学的重要佐证,河图是龙马从黄河、洛书是神龟从洛河中驼出来的,具有浓厚的神话色彩。
《周易·系辞下》:“天生神物,圣人则之;天地变化,圣人效之;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历史上对河图洛书的研究认为它是天体天象的反映,北宋时期河图洛书的图像出现后,证明黑点白圈就是星座的示意图,可以看出很早之前中国就有了天文学知识。
二、古人对日月的认识
太阳和月亮是对人类最重要的天体,在人类最初对天体的认识中,最明显被神化的两个天体就是太阳和月亮。
日月之神的诞生存在于世界众多民族神话之中,我国少数民族神话关于此方面的内容也极为丰富。日月神话体现出先民对自然力量的直接崇拜,日月神话本身具有二元对应关系,契合中国古代自然生态和社会哲理的阴阳对称与对立统一的辩证联系,如日月、阴阳、天地、男女、生死、光暗等。
在创世神话中,日月为盘古的双眼所化,天上的星辰则是盘古的毛发所化。在《山海经》中,太阳与月亮都是帝俊的妻子所生,羲和生下十个太阳,常羲生下十二个月亮。先民们认为太阳与月亮都应为神人所生,这样太阳与月亮就不会只有一个,应该有兄弟姐妹。
帝俊是《山海经》中出现的特有的始祖神,近代学者考证认为帝俊即为帝喾,因帝喾初生时,自道其名为“夋”,而在古文中“夋”通“俊”。帝喾是五帝之一,也是人类的始祖神之一,这样给人们带来光明与幸福的太阳和月亮就有了高贵的身世,这是先民对日月的崇拜心理在神话天文观的具体体现。
日居汤谷扶木之上,由羲和管理,鸡鸣则从东方而起,十日轮替升空,秩序井然(见《山海经》)。显示出古人体恤神人的心态,将神人看成也会疲倦的“人”,需要轮班,体现了朴素的敬畏之心。
但十日也有不听话的时候,“十日并出,炙杀女丑,于是尧乃命羿射杀九日。”讲的是十个太阳一起出现在天空,把祈祷降雨的女巫都晒死了,于是尧帝命大羿射日。
这段神话记载的是对天气炎热和干旱神话的解释,也可以看出古人在天文学上的进步,确认太阳为一个,试图对原有的十日神话进行纠正。
而神话中的月亮没有太阳那样任性暴烈,她东升西落,与日互不相碰和干扰,月亮因其阴柔不会形成天灾,而且形态多变,所以没有射落的神话,而十二个月亮也对应历法的十二个月份,相得益彰。
日月东升西落,日升则昼、降则黑夜。先民们通过观察发现日月升起和降落的地方并非一成不变,有着细微的变化。所以在《山海经》等著作中出现了日月六处出处、七处入处,这正说明古人很早就认识到随着季节的不同,或者说观察的位置不同,太阳与月亮的升起落下之地也不同,日月对应节气会逐渐的南移和北移。
三、日中金乌和月中蟾兔
古人把太阳看成神灵,对太阳十分敬畏,因为干旱是古代最大的自然灾害之一,所以先民会经常观察太阳,有些巫者因为观察太阳而失明,被认为是太阳神降下的惩罚,有些巫者看到金光闪闪的太阳里有黑点,就认为太阳里面有一种神物--“三足乌”。(见《淮南子》、《论衡》、《太平御览》等)
实际上这种黑点应该是古人最早观察到的太阳黑子活动的天文现象,之所以会以“金乌”作为太阳的象征,一是因为乌鸦常见、不惧人(腐尸)、毛色偏黑,二是因为乌鸦是日间活动的鸟类,晨去暮来和太阳作息时间相近,所以被赋予太阳神物的称号。
管理月亮的女神是常羲,后来在神话的传承和演化过程中,常羲变成了嫦娥。随着人们对月亮观察的深入,月面上的环形山和阴影被赋予了美好的寓意--广寒宫、玉兔、玉蟾、吴刚伐桂等。
其中月中蟾蜍与玉兔的记录很早就有,是古人将观月结果与本氏族的图腾崇拜相结合的产物。长沙马王堆1号汉墓出土的帛画中,有一新月形象,月中既有蟾蜍,月下天空中有一女子坐在龙身上飞行,这可能是最早的嫦娥奔月的故事。
后来随着古代医学和养生学的发展,温养、健康、多寿、长生等理念与月亮的神韵相近,加重了月亮的神话色彩,嫦娥的身边又多了玉兔的形象,刚好兔唇有缺与月亮圆缺相对应。这种传说在汉代就已经成熟了,汉乐府《董逃行》中就有“采取神药若木端,玉兔长跪捣药虾蟆丸”的描述。
日月之中有了金乌和蟾蜍,解释起日食和月食就变得简单,早期神话中有金乌蟾蜍反噬日月的说法,后来普遍统一为天狗吞噬日月。
古人为了防止日月被吞食,主要采用两种方法:一种是敲锣打鼓、燃火吹角、呐喊呼叫,进行驱逐;另一种是进行祭祀,用很多食物祭献给天狗,希望它能够开恩吐出日月。日食月食发生的成因及其拯救方法体现出古人较为直观的、朴素的天文观。
四、神话中的星象学
中国古代将天空中发光的日月星三种星体都当做神人敬畏,不过古人偏重于日月崇拜,星辰因其目测渺小,且常常处于众星捧月的地位,关于星辰的崇拜就削弱了很多,大概因为星星数量太多,且与人的生活联系不太紧密所致。
在正统神话中只说星辰是盘古毛发所化,其他记述很少。而在民间传说中有关星星的神话倒是广为流传,如牛郎星,织女星,北极星,启明星、文曲星,武曲星等。
因为星空浩瀚,星星的数量无法统计,所以在古代天文学中为降低观测难度,将天空中最耀眼的七颗星星称之为七曜,即日月金木水火土(日本现在所用的星期记日法仍沿用这套系统)。为了便于观察七星的运行,古人把天空中的恒星分为二十八星宿(实际为二十八个不等分的恒星区域)。
这二十八星宿分为四组,每组七宿,用一种动物的形象(四象神兽)作代表:
东方青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
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
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
因为中国古代天圆地方宇宙观的影响,古人认为日月是天上最大的天体,但是无法与大地的广博相比较,而星星比起日月就更小了。
二十八星宿代表东南西北四方,中央则是大地,故有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中央戊己土、西方庚辛金、北方壬葵水之说,又将五行与天干巧妙结合,使天文、地理、五行、五方之帝(五方之神)等神话元素完美结合起来,充分体现了古人天人合一的思想观念。
因古代神话根深蒂固的影响,中国古代并未形成系统的天文学,也没有日心说、宇宙论出现。因为同样的原因,中国古代对日月、彗星的活动多为观察、少有预测,自始至终无法摆脱神话色彩。
而专门负责星象观察的官方部门--钦天监更多承担占卜、预测吉凶的工作,无法准确解释天文现象,历法编制的水平停滞不前,一直沿用司马迁等人编写的《太初历》和刘歆作的《三统历》。
直到明末神圣罗马帝国的耶稣会传教士、学者汤若望供职于明朝钦天监,协助徐光启、李天经编成《崇祯历书》,才重新修订了中国古代历法,中国今天的农历就是汤若望在明朝前沿用的农历基础上加以修改而成的“现代农历”。
此外中国古代神话中,还有少量极夜、极昼、极光等天文现象的记载,这里不再赘述。
中国与西方在天文学上的差距需要几代人的努力去追赶,不过近年来随着中国在航天技术上的突飞猛进、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FAST)和太阳多通道望远镜的建立,已经拉近了中国与世界的差距,相信不远的未来,中国人必将在天文学上有所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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