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时候,姥姥家所在的村庄是我所在的小县城水最多的地方,每到春天,大路上就开始渗出水来,四处散落的小水洼成了我们最喜欢的玩具,找一个看起来要渗出水的地方,一只脚轻轻的踩在上面,并且有节奏的拍打着,嘴里还会不停的说着一句话“吧(bia)唧,吧(bia)唧hanhan”(原谅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是那几个字),每当这样做的时候,泥里的水分就会渗出来,特别的有趣,踩完一处,也会立马换个地方再继续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
由于整个村子地下水水位都比较高,田地里便总是湿湿的,甚至一些低洼的地方除了水稻,什么都种不了,姥姥家所在的村子也就成了全县城最好的大米产地。由于稻田多,夏天的时候青蛙也就非常的多,每天晚上蛙声一片,蔚为壮观,小的时候,我每日都是在这蛙声中入眠,那听起来有些聒噪的声音,却是我儿时最动听的摇篮曲。
种水稻是个技术活,先要育苗,然后再插秧,插秧之前要把地平整好,用一个大大的抹子抹平,然后把秧苗整齐的插进泥里才算完成。水田里有很多的蚂蟥,这些吸食人血的家伙总会在不知不觉中,顺着你的毛孔钻进你的肉里去吸你的血,并且那扯不断,拍不烂的特性,让人十分反感,不过农人们自有对付它的方法,对着被蚂蟥入侵的地方一通狂拍,那家伙就会缩成一团掉出来,不过,每年插秧的时候舅舅、舅妈他们都不可避免的成为了蚂蟥吸血的对象,也总是会给那贪婪的小东西吸走不少的血。
初夏的时候,我喜欢和姐姐们一起去抓小蝌蚪,放在一个玻璃的罐子里养着,看着它慢慢长出前腿后腿,从小蝌蚪变成小青蛙,总是会觉得十分神奇,有时候,也会抓青蛙来玩,白白的肚皮,绿色的背上有三条清晰的花纹,叫起来嘴巴一鼓一鼓的十分有趣,不过大多数时候我只是蹲在田边静静的看着它,却并没有把它抓起来的想法。后来青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了人们餐桌上的美食,那些绿色的小精灵的命运就悲惨了起来,记得有一次和姐姐沿着田埂去玩,在一块稻田边,看到了很多被割去双腿的青蛙,血淋淋的被扔在一边,就为了吃一口“田鸡腿”,便有人对他们痛下杀手,或许对于处在食物链顶端的我们来说,吃什么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那血腥的场面却让我如鲠在喉,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印象深刻的还有蜻蜓,不知道你们的蜻蜓分多少种,那时候我的印象里那里的蜻蜓有三种,一种较为常见,个头也较小,尾巴呈红色或者黄色,我们称之为“红马友”,还有一种个头较大,全身黄色,我们称之为“老黄鹰”,另一种个头也很大,颜色十分靓丽的,称之为“大蓝”,“大蓝”长得十分好看,尾巴一般是蓝色或者绿色居多,翅膀也隐隐泛着彩色的光芒,但这种蜻蜓较为稀少,能抓到一只通常就会成为大家眼中的“英雄人物”。抓蜻蜓,我们有自己的工具,用一根玉米杆,一截柳条就可以做出这样的工具,柳条两端插进玉米杆,形成一个“p”字型的工具,然后在柳条形成的半圆上罩满蜘蛛网,工具就做好了,用它来罩蜻蜓十分好用,蛛网很容易就可以粘住蜻蜓的身体,通常出去一次就可以抓到很多的“红马友”和“老黄鹰”。“大蓝”不容易抓到,抓到一只就会用来“钓”更多的来,用一根树枝,一头拴一根细线,把抓到的“大蓝”拴在线上,让它飞,这样它就会绕着树枝飞出一个圆形来,不知道是不是它发出了求救信号,所以会吸引同类过来,反正但凡是抓到“大蓝”的人们都会这样去“钓”更多的来,钓不钓的到我也不清楚,但却常常在黄昏的时候看到大人们站在麦场里钓“大蓝”,有时候舅舅也会抓一只“大蓝”回来,放在房间里,让它飞来飞去,逗我们玩,毫无例外的事,第二天它都会死去,我便会伤心难过,有时候就会想要把它放走,让它自由,都说“物以稀为贵”,“大蓝”也是因为太过稀少,所以成为了大家争相去抓的蜻蜓,想想真的有些可怜和可悲。
还有一种长的和蜻蜓有点像的小昆虫,学名不记得了,好像叫“豆娘”?我们称之为“水清”,它比蜻蜓小一号,两对翅膀总是竖起了叠在一起,生活在水边,清晨和傍晚都会出来活动,我们也就跑出来去抓“水清”,还要比一比谁抓的漂亮。
蝗虫也逃不过,每到夏末的时候蝗虫就开始猖獗了起来,小朋友们就开始抓蝗虫,有一种头顶是平的,我们叫它“蹦头”,一种头是尖的,我们叫它“扁担”,还有一种飞起来“嘎达嘎达”的响,我们叫它“嘎达剪”,抓蝗虫的时候,一般会带一只玻璃瓶子,抓到一只就塞进去,直到塞满为止,回去后倒出来喂鸡,这是我最喜欢的事情。如果没有瓶子也不要紧,我们自有办法,路边随手折一根狗尾巴草,把抓到的蝗虫串起来,串很多串,就像糖葫芦,回去就一整串扔到鸡笼里,看他们争抢的样子,觉得特别有意思。
记忆里的童年,虽然不如现在科技发达,玩具丰富,但就是每日里抓个小昆虫,玩个泥巴,都会开心很久,我们就在大自然中肆意的生活着,与那些小动物们朝夕相处,那时候生活简单却快乐,是现在的孩子们无法想象的,或许现在的他们可以在电子设备上看到我所抓过的那些小东西,也许会在绘本故事中了解到这些小动物,但是与真正的在大自然中欢乐的嬉戏相比,他们的生活不是更丰富了,而是更单调和无趣了,相比之下,我更喜欢那个时候的村庄,和那个时候的我们,那时候的童年也成为了我最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