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悠然
不知道为什么,三十岁以后,我突然特别喜欢甚至有些迷恋山。我喜欢山的千张面孔,更喜欢山将它的全貌遮掩起来,像生活一样,只对付出努力的人,展露它的真容。
山无论大小、不分南北,都各有千秋。有些清秀、有些陡峭;有些俊朗、有些粗犷;有些热闹、还有些荒凉。季节不同,山的风景也完全不同。春天姹紫嫣红、夏天绿意盎然、秋天层林尽染、冬天又银装素裹。
最奇妙的是,山上的风景因位置的不同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有人呆在山下,看小桥流水、风景宜人,无事戏水散步,悠哉乐哉,便以为已知山之全貌,山中最美的风景也不过如此。
有人听说山上的风景更好,信步上山,山路崎岖,咬牙坚持,所到之处竟不如山下。暗自后悔听信他人之言,坚持不住返回山下,逢人便说:“山中最美的风景就在此处,那些上山的人都是傻子。”也有人有幸见到一两处不同的风景,于是对人说:“山上的风景是好,可是要那么辛苦才能看到一点,太不划算,还不如就在山下玩更好。”
有些人既想看到风景,又懒得辛苦,他们会乘坐缆车上山,所有的风景和变化一扫而过,还未及品味又会被另一个代替。很快到了山顶,眼前的震撼只是一刹,没有了辛苦的努力和艰难的付出,美丽的风景带来的快乐更容易被山顶的疾风吹散,一扫而空。
也有极少的人或被心中的美景吸引,或者就是喜欢爬山,于是在反复地纠结、痛苦、后悔中继续攀爬。就在将要坚持不住之时,峰回路转,眼前突然豁然开朗,高低起伏的山峰在远处半遮半掩,心中大喜,刚才的疲惫一扫而光,原来不觉间已爬至半山腰。
有人至此志得意满,以为再往上也不过如此,于是信笔一挥“到此一游”,停在此处休闲玩乐了。有人对山顶更是充满了好奇和想象,再看刚才高不可测的山峰似乎也没有那么遥远,于是斗志昂扬,整理行装,继续出发。
此时的风景与山下已完全不同。虽然更加困乏,但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时而重新进入山中,两边树木林立,在山下高不见顶的树木都已像朋友一样与自己相依相伴。时而走出树林,转到山之一侧,在山下高大魁梧窥不见全貌的山峰近在眼前,竟然似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越往顶峰,山路愈陡,台阶愈高,行走越发艰难,但是心态却更加坚定。因为爬山者知道,成功就在眼前,也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行走,再苦再难也是常态,不觉得累了。喘着粗气,十步一歇,终于挨到山顶,刚才可爱的“小松鼠”早已被踩在脚下,在群山之中看不到踪迹了。
举目四望,太阳离得近了,云在山间缭绕,山顶的人与周围的一切相比,小得可怜,像一粒尘埃,似乎稍微不稳,就会像一片树叶一般飘下山去,不留片甲。山顶的人又似乎大得可怕,因为他好像站在世界之巅,周围的一切都在他的脚下,层层叠叠、无穷无尽,像一幅惊心动魄的动态画卷,令人瞠目结舌、感慨万千。
有人以为到此功德圆满,享受过俯瞰群山的乐趣,下山告诉山下的人,山上的风景如何如何美丽,从此不再爬山。
有人赏过风景,知道山之妩媚,从此以爬山为乐。他们将会领略山更多不为人知的容颜。他们知道山顶的一边薄云涌动,从山下飘至山顶聚集,凝成浓云,另一边天空浓云密布,半山腰却是艳阳高照。他们也知道,转个弯,漫山遍野的杜鹃又会变成五彩缤纷的油画,风景截然不同。他们也知道,一山连着一山,没有人能走到尽头,而一座高山的顶峰不过是另一座山的山腰。
生活如同爬山,有人喜欢独行、有人喜欢结伴;有人喜欢冒险、有些喜欢安稳;有人喜欢流浪、有人喜欢挑战;有人在孤独中感受愉悦,有人在他人的肯定中获得快乐。
不过大多数人都过着安稳的生活,以为有一份不错的收入,聊聊天骂骂街,喝喝酒逛逛街,陪陪孩子旅旅游,就足以让人满足。
当然,我们偶尔也会不安于稳定的生活,希望能在某一方面体现自己的价值。我们开始向着自己的目标努力,可惜现实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困难许多,一次投资失败、一次晋升无望、一次考试失利都会让我们丧失前进的勇气。于是我们告诉自己:“生活是不公平的,那些成功的人都有特别的背景,有非凡的天赋,我辈凡人只能过这样平凡的生活。”
生活的确是不公平的,有人出生就拥有了许多人奋斗一生也难以拥有的生活,有人突然天降大运,中了彩票,得了拆迁款,或者意外升官发财,拥有了许多人做梦也很难拥有的生活。可惜没有目标、没有经过奋斗的人生,即便可以享受许多人享受不到的物质,都很难拥有精神上的富足,午夜梦回只有空虚和无聊。
有些人意志坚定,不达目的不罢休。虽然也会痛苦、纠结,在无人处哭泣、在无望时绝望,但终究会坚持下去,获得普通人羡慕嫉妒的财富和职位。有人开始满足于取得的成功,从此不再努力;有人反而对自己的潜力有了更深的认识,一步一步走得更加坚定。
他们将到达我们想象不到的地方。那些曾经与他们为伍的人,如今只能仰望他们的身姿。他们将会有“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也会有完全不同的眼界和学识。只是有人在世人的仰望中变得骄傲自大,迷失了自我。有人却因为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变得更加谦卑、更加超凡脱俗。
正如爬山一样,最后留在山顶并且继续不断努力的人都是真正专注于过程,以奋斗为乐的人。他们不再执着于世俗的繁华,不以成败论英雄,不以得失论短长,而是不断挑战自我、完善自我,才能在努力和进步中发现生活的真谛,感受内心的和谐与安定。
这样的人,最终将成为生活的智者,领略我们看不到的风景,到达令人神往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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