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庸已经这个城中村出租房里住了两个多星期了,他刚刚过了这份工作的试用期,他还不知道他能否干好这份工作,他仿佛在寻找什么,寻找的东西又似乎早就丢了。
三个多月前,卢庸正在办公室跟新客户介绍着公司生产的落后设备,裤兜里的电话不停在震动。在第三次震动来临的时候,卢庸掏出手机一看是二叔打来的,肯定又是自己的独居父亲身体又犯病了,自从卢庸决定离开县城到市区上班的那天起,他就经常接到这样的电话,有时候仅仅是电话问候几句,有时候得请假驱车五小时回家照看体弱的老父亲,父亲也都每次在卢庸回来的两天内突然的好了很多,父亲太多时候都是撑着,卢庸知道父亲这是怕耽误自己的工作。都三十好几了,还没有个对象,父亲很着急,怕时间不会让他看的见亲身儿子成家的那一天。卢庸再次按掉电话,继续着焦头烂额的解释工作,对于公司这类过时的设备,卢庸心里明白是很难让客户掏钱购买的。好容易打发完客户,卢庸端起水杯喝了半口水,拨通了二叔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二叔急切的说,庸庸啊你快点回来吧,你老爸恐怕不行了。卢庸挂断电话,向领导汇报了刚刚的工作和家里的情况,领导追问了一句新客户的购买意向丝毫没有关心自己父亲,卢庸简单回答会后续跟进后,收拾好办公桌捡起衣服跑向停车场,直奔父亲。
到家已是傍晚六点钟,父亲躺在床上,二叔二婶在一旁围坐着,他们看到卢庸进房,迅速起身把座位让给卢庸,卢庸坐在床边,看着父亲的脸色就明白这一次父亲怕是真的过不了这关了。
在卢庸回来的当天晚上凌晨三点左右,父亲安静的走了。为了公司这几个新客户,卢庸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好好合眼过了,回来看过父亲后他就在隔壁房的冷床板上睡下了。是二叔叫醒卢庸的,听到父亲走了的那一刻,他感觉刚刚睡的觉是一场悠远的梦。
按照农村经济习俗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卢庸一刻都没停留的返回单位上班。在家的这几天,领导总共打了七次电话,卢庸接了两次,一次说父亲去世需要多请几天假,一次说明天返回单位上班。
回单位的第三天,卢庸被新客户告知因设备陈旧过时原因,他们决定不会购买。卢庸将这个消息抬回来摆到领导办公桌上时,领导躲开卢庸的视线说,全是因你的跟进不及时所致,扣当月绩效工资15%。卢庸带着这个每个月都会出现的处罚消息离开领导办公室,回到办公桌准备迎接下一批“优质”客户的到来。
回到出租房,吃过晚饭,看着手机时间已是23点多,卢庸看到桌面自己18岁时和父亲在天安门前的合照,父亲带着防晒草帽一手搭在卢庸的肩膀上,开心的笑着。
卢庸抱紧自己的双臂,流下了痛苦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