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涩的小教官
咋一看标题,很可能误会我讲的是有关艺术圈的事,但这跟艺术圈相距甚远,可以说风马牛不相及。伯乐是古代人尊称能惠眼识千里马之人,后又演绎为导演对演员赏识而启用演员的人;今天我只是借用二个夺人眼球的字,忽悠各位看官而己。
高中毕业之际,我们每个人都要根据自己的具体情况,上讲台发言,什么听党的话,紧跟党走,服从组织安排,党叫去哪就去哪。农村是广阔天地,扎根农村,大有作为等等励志口号。可是毕业之后,我成了一个三不管的人。(一),政府只安排大学生的就业问题,所以高中生政府不管;(二),虽然我是居民户口,但户口是在我妈妈单位里,属职工子女,单位不用管我;(三),当时小镇上居民户口的寥寥无几,好像还没有居委会,所以也没组织管我;我只能待在家里继续做手工。
那一年,抽纱公司开展新品种培训——通花,我就报名参加了,同时参加学习的还有另外两个小妹,我们是以居民户口参加的;开班的当天,我作为学员代表,还上台发言,当然是什么感谢上级公司,让我们有幸参加学习,我们将认真学好技术,回报社会之类的吹牛皮的口号。这次培训上级公司很重视,专门派了一位领导参加。这位领导姓刘,为人风趣幽默,说话慢条斯理,单位同事戏称他是“刁德一”。其实刘经理为人不“刁”,而是很亲切,很喜欢博古论今。当然,办事认真,严谨。
我们从最基本的持针、拿线姿势学起,每一个针法都有它的名字。如辫子,锁针,盘柱,钩鱼鳞花,蚶壳花,草丛花,灯芯尼花,水草花,单盘柱,双盘柱等等;针法之多令我眼花缭绕。经过二十多天的认真学习,基本掌握了普通要领,作品合格,圆满结业。凭着这点小本事,现学现用,紧接着就在我妈那单位里当日工,每天八毛钱,跟着一位叫刁姨的,学习修补通花技术。学习了几个月之后,我掌握了一眼能看懂不合格产品的症结所在,怎样为不合格的通花产品进行开膛破肚,然后修补完整,让产品质量得到保证,完成出口任务。
那一年,抽纱公司招了一批年轻人,到基层厂开展通花技术培训,全面推广通花生产,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我被分配到金玉抽纱厂,当时同时进厂的一共有七个人,清一色女的。当时上级公司把金玉公社定为重点发展地区,刘经理也作为上级公司特派员,驻厂督察。
为了使培训工作顺利开展,厂领导召开全厂职工会议,部暑落实具体任务,要在每个大队抽派几名较精明的女工到厂接受培训当技术种子,同时在我们几个辅导员中选一名当总技术员,并负责整个培训的资料准备工作;这时,刘经理向厂长推荐了我,说让这小鬼担当吧!我看过她写的文章,不错,技术也行。就这样,我就像旱野子被赶上了架,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干挑战自我。
说干就干,我和其她几位女同事一起,各施其职,她们跟厂里的老同事一起下乡挑选受训人员,我则留厂负责编写教材。
从提针,拿线姿势到起头结尾,我搜肠刮肚的模仿老师教我们时的种种知识,把它重新搬进教材里,还请了一位前辈,特意为教材配图。草稿起好了,但那时没有复印机,没有打印机,只能刻刚版,再一张张用印泥刷刷出来。从来没学过刻刚版的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学,字写的真是不怎的,只是能看清楚而已。刚开始刷的时候,掌握的不好,轻重头,慢慢的也就熟练了。印完还得装订成册,再弄个封面,还像模像样的;忐忑不安的拿去让领导过目,居然一致通过,还直点头说不错。我这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
学习班如期举行,首先是我们厂长主持会议,并讲了发展通花生产的重要性和决心,然后刘经理讲话。望着黑压压的一片人,我心里直打鼓,七上八下的,生怕到时讲不出声。正胡思乱想着,刘经理冲我招招手说:小鬼,到你上台了,就这样我被二位“伯乐”给推上了教官的位置。
上完理论课,我和另外几位女同事各自包组,负责实际操作的指导。经过半个多月的培训,学员们以优秀的成绩,圆满完成学习任务。然而,任务远没结束,她们这批人只是种子,还要回各大队各村落继续培训最基层的女工。我们这些辅导员也不例外,首当其冲下乡去;下乡是辛苦活,全靠两条腿走动,风吹日晒,夏天一身汗,而冬天却冻得瑟瑟发抖。每天都忙得手忙脚乱,晕头转向,连同学寄给我的信件都常常没及时回,慢慢的,我就和同学失去了联系,我被同学们遗忘在金玉小镇那个角落里。还好"柳暗花明又一村",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全厂员职工和几位辅导员的努力,全地区涌现出一大批通花能手,虽然我失去了与同学的联系,却收获了一大批通花友,体现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给于我很大的安慰,也无愧于青葱的岁月。
虽然那时候工作环境很艰苦,工作之余也没什么娱乐项目,但领导和职工的关系融洽。晚上,我们经常围坐在单位的大门口乘凉聊天,其中有一位叫琴的女同事常常开玩笑说,"厂长,老这么走路,膝盖都走得松动了,怎么办?"厂长总会报以一笑说:没那么严重吧!
有一天,刘经理拿出一副乒乓球拍,别坐着了,谁会打球,过来打打球吧!运动运动,其她人都表示不会;刘经理问我:小鬼,你呢?我点点头,会一点,但球技不精,他说:那就好,我让让你。就这样,我们经常一起打球,当然是常常以输告终。现在,曾经的二位“伯乐”,都已归仙,借此缅怀一下他们;愿他们在天堂一切安好。
想想宝贵的青春岁月,真的像东流水,流去不流回。还好,我们虽没有什么壮举,但也没让它等闲过,我们还是为祖国的出口事业添过砖,加过瓦,出过汗,创过值,无悔青春的岁月。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在百花齐放的竟争年代,通花这一曾经普及千家万户,辉煌一时的出口世界各地的传统工艺,还是被各种高科技的技术取代,慢慢被挤出了历史舞台,没落了,萧条了,好让人伤感啊!
当前,在文化大提升的大背景下,作为一个抽纱人,真心期盼潮汕工艺产品能梅开二度,重现她的光辉历史,为祖国再创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