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囹圄,还是画地为狱

生命是束纯净的光,

我们依靠自己内心看不见的太阳而存在 .

——托马斯·布朗


【1】.


台风日,有人愁眉不展,有人欢天喜地。我在家里把鱼先生为我准备的早餐摆在桌上,拍了几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而后美美进食。朋友俏皮地评论了一句“耐撕day,全市放假,耐撕得不得了。”  把我的心情推至媚点。窗外是呼啸的台风,诡异如鬼嚎。尽管封了所有的窗户,依然能听到风虐万物的怒吼。这,只是前奏。谁也无法预测撕扯后的下一秒是雨色万峰来还是徒获虚惊。但,台风终究会过境。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大部分的人都把自己关在屋内以保万全时,我听到楼下有孩子在疯狂地欢叫,似要与台风来一场不自量力的赛跑。


我已经吃完了早餐。收拾餐具时,由于近视,一不小心把玻璃杯碎了一地。我给鱼先生发了条短信,他说没事,并告诉我今晚的回家计划估计要改成明日了。我也回了句没事,只要赶得及明日下午的课程一切都不要紧。是的,狂风暴雨忽无凭,乱了计划,也不可乱了心情。台风禁锢得了你的脚步,却禁锢不了你的心。


【2】.


点开朋友圈,视线被搁浅在另一朋友的动态上。心若向阳,无畏悲伤。最后是谢谢你。我对号入座地想兴许这是对我昨日一番话的回应,于是嘴角微弯而释然。我终是见不得人哭的。我也终是打不了妄语。被反复追问我多年以前文中所提到的那个如刽子手般给了我一刀又一刀的某某是谁时,我一笑了之。不记得,是实话。时间,确实帮我忘记了很多的东西。然而之后的对话却让我始料未及。你害怕我说的某某就是你。时隔多年,你依然把自己捆绑在过去。你拼命解释,拼命希望我相信你。我终是没有说出你想要的那一句。我说亲爱的,每个阶段我们都会遇见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事,形形色色。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研真假抑或对错。我们也不需要拼命地去为了别人而解释太多。每一天都总有伤与被伤上演。每一天都总有不同的误会或真相在变相叠加,分不清真假。很多的时候,别人早已不在乎甚至早已记忆模糊。真假对错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是谁在让你身陷囹圄?


桑济嘉措说音乐没有解释任何东西。一本书也没有解释任何东西。问题都是自己的,它只是一面镜子。

说一个老掉牙的故事:老和尚携小和尚游方,途遇一条河;见一女子正想过河,却又不敢过。老和尚便主动背该女子趟过了河,然后放下女子,与小和尚继续赶路。小和尚不禁一路嘀咕:师父怎么了?竟敢背一女子过河?一路走,一路想,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说:师父,你犯戒了?怎么背了女人?老和尚叹道:我早已放下,你却还放不下。

我也早已放下,你为何还放不下?


【3】.


也许很多时候,人不是为了解释而解释,解释不过是为了证明我并不是你眼里的那样子。我也曾当过拼命解释的角色。到最后才发现,我们根本不需要解释。千人眼里千个你。你永远也不可能把它们合千为一。如光如水的样子。水从天降是暴雨,水停坑洼是池塘,水沉盆地是盐湖,水过凹床是溪河,水越断崖是瀑布,水连天地是汪洋,水可细可粗可长可短可少可多可清可浊。

人的一生,就是一路奔腾的水。走过很多的地方,碰过很多的壁,转过很多的弯,跌过很多的崖,遇见很多的人,有过很多的形状。而那些形状都是路人眼里的你。没有多少人愿意或者有时间去深究最初的你,也没有多少人真的在乎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赶的旅程。然而,江本胜早已证明——水,知道答案。形色与因缘都是我们自己感召的。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水,为有源头活水来。我们要做的是不忘初心,不断自我澄明。而不是画地为狱,自我囚禁。


如果说,人是水,那么生命便是托马斯·布朗笔下的光。光,它没有形状,它只给人希望。弥赛亚告诉我们要常常保持着内心的光,因为我们永远不知道,谁会借着这光走出黑暗。能被借,固然是荣幸,是布施,可随喜。但重点是,我们,首先要把我们内心监狱里的光点亮。甚至,要成为那一束纯净的光,方能照亮虚无,才能走出牢狱。


【4】.


当我写到这里时,窗外的雨已倾了一地。不知道台风是否已来,或者是已在远去。人生总难免时不时遇见杜鹃、遇见鲇鱼、遇见马勒卡、遇见海马。它们的名字千奇百怪,或来势汹汹或虎头蛇尾,虚张声势。但,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 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台风,终将过境。哪怕曾经被虐得残骸满地,也终被收拾残局。我们,从来不缺收拾残局的能力。

鱼先生担心我被碎了的玻璃扎伤,千叮万嘱让我别踩到,等他回来再清扫收拾。我笑了笑说,块破的而已,我已收拾。


—— 2016.10.21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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