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我参加过很多婚礼,农村的城市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有钱的没钱的。流程大都千篇一律,新娘早早地起床化妆做造型,新郎来接亲的时候,伴娘们需要堵着门,堵到什么时候呢?

总是要先考验考验新郎对新娘的爱,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大多数新郎都是有备而来,因为问题太常规,所以我希望,下次你们有人结婚的话,能否改问新郎,第二次见面、第三次牵手、第四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对于任何人都是印象深刻的,但是它的独特性也只在于那一刻,爱情可以是瞬间的,但婚姻是漫长的。婚礼那一刻,不仅需要回忆某一刻的刻骨铭心,更重要的是,要确认对方是否记住与你相处的每时每刻。

所以我个人不太喜欢那些纪念日的设定,日常的相处实际虽然琐碎但更有爱也更真实,你想要某一个包包,他随时就偷偷买来送你了。情人节、七夕节到了,该是送礼物的时候了,你想着他要送我礼物,他纠结我要送她什么呢?心知肚明,更像一种赌徒交易。

“喝喜酒”也是一个有意思的事情。酒席举办通常有两种情况,一是酒店,二是农村自办。

酒店举办是我们这一代年轻人喜欢的方式,也有一部分人会单独把婚礼仪式拎出来,举行草坪婚礼或者海边婚礼,简单、快速、不操心,我付钱,我拍照摄像美美的,大家吃好喝好走人,好聚好散。

而农村举办酒席通常要三天,由于我们这边基础设施比较完善,每个村大都有老年活动中心,场地挺大,可摆十桌到三十桌不等,经常租给村民举办红白喜事,会请专门做流水席的厨师团队。

第一天亲戚们陆陆续续来了,谁都要搭把手。中年男人凌晨去菜市场买菜,中年妇女要洗菜、洗碗,年轻男人则充当接送客人的司机,每个人都有事忙。第二天才是正式的婚宴,第三天则是收尾与告别的一天,租借的桌子椅子碗筷都要洗干净送回去,亲朋好友们也都一个个离开。

所以,酒店婚礼更像是一场宣告仪式,而农村婚礼是一场交流大会。前者美丽、疏离,后者忙碌、有烟火气。

我曾经问我爸,如果我结婚,你希望在酒店办还是农村办?

我爸是这么回答的,酒店虽然轻松,但是没有人情味,吃完了就走了,话也来不及说上几句,在农村办的话,我和你妈累是累点,但亲戚有三天的时间可以聊天,可以叙旧,大家都住在不同的城市,平时哪有机会能这么聚一聚呢?

我的童年时期在老家度过,眼看着那个村庄从繁忙走向衰败,现在只有五六户的老人居住。老一辈讲究宗族,亲戚妯娌都能理得清清楚楚,后来陆续出走,脱离土地,经商、工作,迁徙到各个城市。

而我们年轻一代,从小跟随父母,再没有认清过亲戚关系的机会。从此,只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我组成的这个小家,再远点,也就是爸妈的亲兄弟姐妹这一系。

农村婚礼其实不仅是一场婚礼,更像是老一辈人的狂欢,聚一次少一次,那些熟悉的面孔每年都在减少,而年轻人越来越多,我们却都已经互相不认识了。

我想象过我自己的婚礼,在酒店举办,因为不想爸妈劳累,也不需要什么交换戒指、感谢父母之类的仪式,因为感谢和爱不是说说就够的,说出来你更容易感动自己而已。

舞台上直接就是亲戚们喜欢的各种表演,广场舞、越剧、有奖竞猜、手机摇骰子赌博……气氛嗨起来,就像老年迪斯科,希望老一辈的人能尽情享受一场属于他们的狂欢,而我收红包。

记得有几年家里比较困难,我妈一边往红包里塞钱,一边唠叨:“每年亲戚的红白喜事,家里都要花去好几万”。

所以,虽然我自己并不觉得一定要办婚礼,但爸妈肯定是希望的,毕竟就等着我的婚礼收回红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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