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离开,是没有告别的

          年初奶奶身体不好,小腹老是痛,过年回家奶奶有时候就躺在床上,喊疼。上不出厕所,站不起来。后来,上县城检查身体,被查出是结肠癌晚期。医生说可以动手术,奶奶坚决不同意。用奶奶自己的话说:“我在做胃镜的时候,那根冷冰冰的管子在身体里捅来捅去,全身都发抖。我不会动手术的,如果动手术,可能手术台都下不来,不动手术多注意饮食还能再看你们大家一眼。如果动手术,我可能看不到你们了。”五一假期回去的时候,奶奶拉着我和姐姐的手,泪眼婆娑的说着这些话。惹得我和姐姐流着泪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们说。”(这话,是我们能想到最苍白但又最能说出口的话了,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奶奶想吃的东西很多,但她只能喝汤汤水水,连粥都得过滤掉米粒,太浓稠都不能吃,因为会疼到不行。)

        我们都说今年事多,奶奶刚被查出来癌症晚期,爷爷在陪奶奶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头脑昏昏沉沉的不对劲,也一并检查,这一检查,原本阴雨的天气一下子转雷雨天气了,爷爷是肺癌晚期。记得当时爷爷还在担心奶奶的病情,说要让奶奶去动手术,他所有的存款都要拿出来救奶奶,殊不知这边,我们大家都瞒着爷爷,不敢告诉他,其实:“爷爷,你的情况不比奶奶好。”爷爷的病情瞒了俩个月就瞒不住了,爷爷自己是医生,他说:“我肺总感觉闷闷的,呼吸不上来,吃了消炎药也没用,医生说是肺炎,我不信,我要再去龙岩检查一下。”大家为了不让爷爷来回奔波,把真实情况告诉他的时候,爷爷气的差点拍桌子,愤怒的说:“不可能,我不信”,后来病情加重,不得不向命运低头,最终,爷爷比奶奶先走了。其实,我们都知道爷爷不甘心。他还有很多想法,还有很多心愿没有完成,面对死亡,他真的没准备好。爷爷直到临终,都还让爸爸他们拿药给他吃。

      走了,俩个都离开了。对于死去的人来说,不用受病痛的折磨,或许是一种解脱。对于活着的我们,才是真的难受。一起生活的画面如放电影一般一幕幕涌上脑海,想着以后再也不会再见了。小学读书的时候,有一幕印象极深,生日当天早早的去上学,奶奶会在身后笑笑的提醒道:“今天是谁日头啊?”,然后,放学奶奶的锅里就会有几个水煮蛋。虽然我不爱吃水煮蛋,但这个画面是奶奶就给我最好的回忆。爷爷一生最爱下象棋,小时候他下象棋的时候就会让我在旁边给他捶背,200下1块钱,为了钱真的也是拼了,每次都卖力的把原本五分钟才能捶完的背,俩分钟搞定,最后往往因为捶得太卖力,力气太大,被爷爷要求重新捶200下。关于爷爷奶奶的记忆还很多,爷爷奶奶走的时候都不安详,爷爷在走的最后一刻是自己拔掉氧气的,奶奶对爷爷说:“你要走就中午走,太阳更好,路更好走。”爷爷走的时候,姑姑发了一个小视频,视频里只有水泥地板,但是视频里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我们没在家的人知道:爷爷离开了。今天,奶奶也走了,堂姐告诉我们,奶奶从昨天开始就没有知觉了,眼睛睁着,靠一口气吊着,早上姑姑问她要不要叫大家回来,奶奶竟然用力的点头,堂姐说:“奶奶就是在等大家。”我知道,我们都知道。想回去吗?想,特别想!但我没回去,是不孝,也有无奈。

        离开了,爷爷奶奶都离开了。没有告别,就再也不见。以前总说,爷爷奶奶你们好好照顾自己,我们下次再回来看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就说,我们给你们寄回来。爷爷奶奶都是说不用,不用,你们好好工作,在外面好好的就好。谁曾想,一转眼,就是永别!果然,真正的离开,都是不告别的,一转眼,就是永别。下次再见,变成了再也不见。爷爷奶奶,一路走好。愿这世上有天堂,你们在那里继续相爱,再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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