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最是寒风似刀,刺骨之痛深入发肤。趁着夜深人静,推开门,独自行走在冬夜冷风中。
夜风阵阵,温柔的拍打,恰似我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绪。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毫不做作的向冬天的黑夜屈服。
不远处,一片小竹林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曳着枝叶,驻足凝视之下,甚是动人。为了不破坏这种静谧的氛围,我彻底的停下脚步,像座没有生命的雕塑一样站立。我相信,此时,冬夜的冷风正在雕刻的我的生命。我屏住呼吸,以作为黑夜的一部分而沉默。
周遭一片安静,风吹树摇的浪漫,再难以留住我的脚步。我必须向前,用身体去触摸更黑更冷的夜晚。我迈着小碎步,像是个被世界遗弃的流浪汉一般,假装享受着只有自己能领略的片刻惬意。刚没走多远,又突然觉得自己走路的样子不够潇洒。我将两只手插入裤兜中,幻想着身边都是人山人海的观众,他们的掌声和尖叫声不绝于耳。我故意抬起手,尽力压制住喧闹声。喧闹声渐渐散去,只剩下我的身影在夜海里沸腾着。
不知何时起,天空中升起了一轮明月。冰冷的月光尽情飘洒,照亮了这个世界的孤独。那些孤独,如白发一样刺眼,我全力后退,想逃避这里的每一寸草木。哪怕是退到地狱,我也要放弃自己?是的,我已不是我,只是一屋连月光都点不亮的黑暗。
我闭上眼,我沧桑的脸庞沐浴在月光下。如水月光流淌在我的笑容里,不停的浸入我的肌肤。我知道,它们要占领我的躯壳,用最冷的温柔装饰我的心。我不做任何抵抗,像奴隶一样顺从。因为,我明白,我即将于月光的寒冷中苏醒。
我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世界。我的目光呆滞,毫无丝毫亮光。就这样看着,眼里的一切像张泛黄的老旧照片,定格在逝去岁月的路上。我转过身,狠心挥手作别那些远去的熟悉背影。他们的声音,已混入鼎沸人声中。他们的面庞,在时光的照耀下,变得模糊。
现在的我,愈发现实,貌似聪明,实则愚笨。有时在想,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还有什么可以得到?我时常对别人提起我对人生的迷茫,甚至幼稚的询问别人的人生态度。现在想想,着实可笑,笑完以后,又难免觉得有些可悲。不过好在,别人的一个字点醒了我,那就是“钱”字。以前老是围绕着自己这辈子来到这个世上的目的而苦恼,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何所求?每当看到别人脸上的笑容时,我都会心生羡慕,于是就会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他们那么快乐?”
实际上,我也知道,我的所有不快乐,都是庸人自扰。在所有颓废前,我也曾做过努力,可惜我做事没有毅力,不能坚持,到最后,都以闭门不出而收场。
每当黑夜来临,看着迷人夜色,我的心都会跟着起舞。有时候,我会情不自禁的融为黑夜,用一双黑色眼睛与黑夜对话。我和黑夜相对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最后,一次没有声音的对话却给了我答案——我必须行走,直到冬夜冷风骤起,我才归还生命给予我的一切。
我本是个无灵魂的人,行走于岁月,却终于无处安放一身皮肉。这是种痛入骨髓的领悟,当然,也是种麻木到了极致的自我安慰。我无法看清这个冬夜,甚至无法听见自己,这一路走来遗落风尘的脚步声。我相信,我曾经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为自己那颗蒙尘的心,歇斯底里的呐喊过一次。我将耳朵贴近大地,希望那些微弱的回音能冲破泥土的封锁,带来我明天所向往的那抹晨曦。
坐在悬崖边,我等待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山风吹不化我坚如磐石的心,夜雨淋不湿始终如一的情。
即使有时天空乌云密布,我也给自己绽放一片烂漫山花。它们的娇艳在眼睛里画下了整个世界。它们花香在我的脸庞上烙印下了盎然春意。
时间总会去,但我不一定回来。我站起身,向远处的松树林走去。风声咆哮着,暗淡的一片绿意在松涛中翻滚。我禁不住奔跑了起来,风声在耳旁响起,似乎在我说:来吧,用你生命的浪潮拍打这里的荒凉吧!
进入松树林后,满地的枯黄松针横七竖八,再看看那干瘪的锋利针尖,似乎是要刺穿我清高的面具。我赶紧躺下身,欲用身体的温度,温暖苍茫大地。
大地的心跳,越过了风声的咆哮,越过了时间的苍老,直接带我回到了季节的最深处——这个不眠的冬夜。远处,屋舍小窗亮起灯火,遥遥看去,像是一只黑夜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
走到这里,心中漫步雅致已淡去了不少,心中也开始有些厌倦这千篇一律的行走。
夜风依旧的冷,我抬起头,望了望天空中的一轮冷月,然后又看了看落在自己身上的月光。这时,我突然心满意足的笑了。因为,这一身的月光,足以照亮我那一屋黑暗。想到这里,我加快了脚步,向冬夜冷风中走去。
二零一六年一月二十五日凌晨于成都,竹鸿初笔
后记:有两次都不想写了,不过最后还是坚持写完,当然,我还是不会立刻就去读,因为我不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因为,那是意识的流淌,并非是我真情以文字的形式演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