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自怜

“伫立望故乡,顾影凄自怜。”

千年之前,陆机从江东去洛阳,挥泪辞别亲人,踏上了漫漫的北漂之路。离家乡越来越远,寂寥的路途上不见人烟。山峦起伏,河流蜿蜒。站立在漫漫荒野,远眺江东华亭,不禁顾影自怜,惆怅万分。

以前的路漫道远,一座城与一座城之间,隔着山隔着河,路途是以月来计的,日短夜长,秋风厮杀,即便不是亲临其境,心也不觉紧缩。

在异乡,孤身一人,望着自己的影子,心在下沉再下沉......


穿越千年,回到现代。交通越来越方便,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上游的,即便远隔万里,只要是有心,三两天便已到达。

书信,已经从原来的沟通工具,变为一种情怀寄托。沟通,只消手指一动,便能联系上。视频,还能见到对方实时的样子,除了不能触碰。

于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里面的三秋已经变得很短了,短得只剩打开视频的时间。那个魂牵梦萦的地方,那些牵肠挂肚的人儿,已经变得显浅单薄,因为太容易得到,忘记了深刻。

那个很久没有见面的人,在朋友圈里,通过几个人,就能重遇。那个故乡,几个小时的车程便能回到。但是,心里总觉得缺了什么,人还是那个人,地还是那片地,心已不再是这颗心。


周遭的一切,变得热闹非常。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十年前,我是痴迷她的歌声,每一首,都像唱进心坎里,安静,忧伤。

回头一看,歌词里的故事,无非也是我爱的人不爱我,或是同时爱上一个人只能退出一个云云。那时候的自己,真真的印了那句:“在不懂文学底细的青春里,总有那么一些忧伤与彷徨。”虽然现在也不懂文学底细,但已经没有了那种年轻人特有的安静,寂寞,甚至忧伤。


顾:看;怜:怜惜。“顾影自怜”:回头看看自己的影子,怜惜起自己来。形容孤独失意的样子,也指自我欣赏。

影影绰绰中,昏暗的蜡烛光下,影子随着烛光摇曳,起风了,双手把自己抱得再紧一点。曾记得,少年时的某些悲伤的夜晚,一个人,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哭了很久。但已经不记得,为何如此悲伤了。

长大以后,影子已经不再飘摇。拥抱自己的方式,变得简洁,可能是咬咬牙,或是握一把拳头。因为,双臂若是只拥抱自己,就不能张开去拥抱年幼的子女,年迈的母亲,还有旁边一位。

或者可以找寻一个温暖的午后,拿着相机在街上到处走走,拍下美好的细节,可能只是一两片单调的树叶,一两朵开得刚好的花朵,在阳光的包围中舒展成令人愉悦的样子。

回头看看自己的影子,那么的认真、那么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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