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切的《耻》,是关于界限的一本书。书中讲述了有关师生、父女、男女之间的越界行为,其中父亲与女儿的一段故事因为发生在殖民主义消退、新时代开始的南非,又引出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越界行为---殖民主义越界,种种越界行为及其引发的代价给每个读者都留下了思索的空间。
回顾自己的成长经历,很庆幸父母对我的包容和不苛刻,除了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对我的学习、生活并无过多干预,初中时我还有了自己的独立房间,从此有了自己的自由王国。唯一让我不爽的是家里有个爱管事的哥哥,经常摆出一副管教的嘴脸,对我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每次都说得我火冒三丈,觉得他多管闲事。用本书的观点来看,我认为他越过了兄长的界限,想代替父母来管教我。结果,他只能收到我的各种抗争和不服。
结婚后,我的独立王国彻底瓦解,转身踏入了一个传统的大家庭。与老人同住带来了各种矛盾冲突,特别是他们打着各种名义对我的越界行为:随意翻看或丢弃我的私人物品,随意讨论、评判、约束我的饮食、生活方式、行为习惯等;孩子一断奶,认为我没有带娃经验就不再让我插手孩子的事情;甚至对我的夫妻生活也提出了这样那样的建议。。。这些层出不穷的越界,无一例外都以我的一再忍让告终,保住了和谐的家庭氛围,不过我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没有个人隐私、没有个人空间、没有明确的个人界限,说到底,我完全失去了自我甚至自尊,尽管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诸如外界的好评、家人的肯定:人老实、懂事、脾气好、容易相处。其实真相是,我压抑住自己的本性,以无条件服从、满足对方的需求来换取自己内心的安全感。
这样的讨好型人格,在我的学生阶段已经形成,进入社会后更是变本加厉,做人行事均以社会相关规则规范为基准,小心谨慎,不敢越雷池半步;臣服于我心中的权威:长辈、老公、领导。。。,时时处处唯命是从;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了,一些无名的火气经常无缘无故地冒出来,易怒、易躁,需要用更大的意志力把这些不良情绪压制下去。这种不断缩小个人界限的生活,像一个不断缩小的牢笼,让笼中的我日益呼吸困难、走向崩溃的边缘。我感觉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无能为力,不知道如何才能解开心中的牢笼。
看完这本书最大的体会,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界限,这些界限的大小、内容、边界各有不同,每个人都有权力捍卫自己的界限不被任何人篡越,同时也无权篡越任何人的界限,包括亲人、爱人、友人的界限。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来为了迎合别人而完全不顾个人的真实感受,一味的委曲求全、步步退让,我的愤怒、恐惧、不安。。。统统压抑在心底,可是,这样做真的得到了我想要的安全感吗?答案是否定的。事实是,因为我的无条件妥协和退让,个人的界限越来越小,内心所获取的短暂安宁很快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潜藏得更深的恐惧。而更可怕的,是我在协助他人不断缩小自己的个人界限,是我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应有权利,我成了压迫自己的帮凶。
书中提到一条公狗,在狗主人的鞭打下违背了自己的天性和欲望,硬生生地把对母狗的欲望变成对自己的惩罚。狗的故事令我想起自己在情欲方面的困扰----对自己“过多”情欲的羞耻感、为减少欲望做过的种种努力和挣扎,我对自己的动物本性既不理解、也不接纳,还千方百计想修正它。
狗主人的行为也是一种越界,我的行为更是一种越界,对自己的越界。
心中的牢笼必须自己解开,自己的界限必须自己理清和捍卫,别无他法。
明晰了自己和他人的界限以后,才能更加从容的应对各种有意或无意的越界行为。在此借用毛毛老师在读书会文案里提到的两句话,爆破力十足,献给有需要的每一个人:
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