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小诗的事

​这几日颇有记日记的习惯。今晚又在家中写日记,回想白天这一首小诗做的,虽然文笔不怎么样,过程还是蛮有意思的。于是把它整理下来,不小心日记就写长了。我想,既然这是个完整的事,那我不妨把它发一下,虽不一定能博诸君一笑,但是借以打发无聊的夏日时光兴许还是可以的。最后,本打算以“…的故事”为题,但是这故事又没什么动人心弦的高潮和结局,恐怕叫“故事”有欺骗读者之嫌,就改成“一首小诗的事”。这样,即使写的不好,它既是一篇记叙文,大家也不能说些什么,也算我的一个小心机了。那么,就请诸位划拨手机屏幕,随意看看了。

——题记



​晌午时分,和小白闲坐WH楼办公室,正在搜些资料写论文,却发现今日网上关于七夕的新闻和广告甚多。我恍然发现又是一年七夕将至,慨叹起年年七夕大致都与我无关云云。

​小白思路向来比较清新乐观,甚至有些清奇,没有接我的话,倒是说道,“七夕诶!七夕是什么时候啊?”

​我说,“就是后天,农历七月初七。”

​小白好像有些兴趣了,又问:“是不是古代有很多人描写过七夕呀?什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是不是说七夕的,好像描写的还是情人的相思。”

​我笑了,说,“不是的,那是中秋节,苏轼在思念自己的弟弟。描写七夕的诗词也不少,比如说有秦观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写的就挺好的。”

​小白说,“是呀,他写的好好啊!我想起来一句诗,大概也是描写情人的,叫’此生此世难为情’什么的。”

​我也有些印象,“好像是有这么一句,但我不确定。”

​于是百度一下,原来是李白的《秋风词》,原词是这么写的: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小白看毕,甚是赞叹,“他真的写的很好,你看他的语言都是很简单的词汇和句子,为什么组织起来就那么有感觉呢?”

​我表示同意,“简单的话语实际上最难表达。不过这一点你的祖先白居易倒是做的很好,他写完诗都要让市井上的老太太看,老太太看懂了,这首诗才算过关。”

​小白说,“那我们能不能照着他仿写一个,用一些简单的词句。”

于是小白便开始对着李白的那首诗琢磨,嘴里念着“相思,此生…”,把“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这句话抄了一遍,又完整念了两遍,思索了片刻,扭头看看窗外,说,“我想到了一个场景,描写感情的。”

​我说,“什么?快说来听听!”

​“你看窗外的树荫,好像一个人撑了一把大伞给树底下的人乘凉,我感觉情侣也不过如此。我可以写一首小诗,描写希望能够找到这个为我撑伞遮凉人的心情。”小白道。

​“这诚然是个不错的主意!乍听起来也挺有一番意境的。不过,一个男生,应当是我们去给别人撑伞遮凉吧。但是,先就这么写吧。”

​然而小白想了一会儿,并没有想出太好的句子。

​我琢磨了琢磨韵脚,倒是蹦出了两句:

绿树荫犹在,良人何处寻。

​小白说,“不错不错,但是’绿树荫’这个词好像跟下文不太对仗,而且有些浅白。”

​“哎呀,读古诗都是两个字两个字读的,平仄押韵对上就好了。”

我给自己圆着场,但心里也觉得,自己灵光一闪想出来的东西确实可能经不起推敲,于是又补充说道,“如果你觉得不太好,那我就把它拆开好了。”

​我遂把“荫”字改成了“阴”,又端详了片刻,觉得把“绿”字改成“碧”字似乎更能体现树的高大和苍翠,也稍稍多了那么点韵味。

​“碧树阴犹在,良人何处寻。不错不错!”

​小白念了两边,然后把这句抄在了纸上。

​末了,我想,既然都写了两句,何不写出个整诗来,之后回忆起来也是个完整的东西。

​这里不得不插一句,我这人有个强迫症似的癖好,就是做什么东西都要弄出个囫囵个儿来。倘若一件事做了一半搁下了,我便不敢轻易承认那是我自己做过的东西。即便这件事儿在别人眼中还是有那么几分值得吹捧的厉害成分,做个残缺也不甚容易,我也大概会羞于把它归为自己的功勋一件。但是反过来,设若一件事并不是那么值得夸耀,但是我完完整整地把它做下来了,便会洋洋自得,经意或不经意地总要把它讲给别人听。但自己终日人浮于事,没几件事儿是能踏踏实实做完的,因此自觉羞愧,便经常躲了人,不让别人看到我的行踪了。当然,这里把一句烂诗说的这么上纲上线大可不必,但是不给它凑个开头结尾写完,我总觉得今天的觉恐怕也会睡不着了。

​于是我便在脑海中构想意象,霎时间脑中闪现出一句诗,实际上这是一首词了: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这“雨疏风骤”的场景浮现出来,顿时让我倍感惊喜,我便想在前一句写出一个雨后卷帘闺中思怨的情节。

​还没措好词,关于“风”的想法又让我想到了另一个意境:若是以

“微风惊暮坐,临牖思悠哉。

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

的方式引入也未尝不可,还能有些清高文人的范儿呢。

​我正构想着是用“清风”开头还是用“风雨”开头,以及“窗户”一词怎么描述才比较好的时候,小白说道:“我想,你能不能写出一个这种感觉,就是夏天太阳很毒辣,主人公四处奔走寻找树荫乘凉。这样的话,挺能切合你之前那句的意思的。”

​我说:“倒是也可以。”

​心里却想着,古来太阳都是作为一个正面积极的意向,现在要把炎热反面写出来,却是不容易,何况下文还要衔接上“找到一个树荫乘凉”这么一个很是扯淡的意境。这想来只能描写出辛弃疾“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时那种闲人的心境了吧。接连更换了几个想法,最终还算有了一套能自圆其说的思路。诸位看官,您要是还有些耐心,我便给你讲讲这么一个故事:



​炎炎夏日,一个闺中少女独坐在家,漫长的午后燥热难耐。打开窗子,窗外倒不是没有风,只是风好像是从灼热的焦炭炉吹来的,要夺尽最后一丝阴凉和潮湿。少女还是关了门窗,也许这样屋里还能剩下一点来自没有太阳的角落的凉意。

​一个人的时光甚是难熬,在床上辗转几时,未能入眠,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可心烦意乱看不下去,便随手扔在了枕边,起身在屋中慢慢踱起了步。可屋外日光的脚步却好像比她的还要沉重,迟迟不肯向西挪去。

​好容易熬过了几个点钟,空气中的燥热渐渐散去,太阳从耀眼的亮白变成了明黄,又从明黄过度到暗红,人总算能出去走走,散散心了。于是一番梳洗后,她延街边走到了不远的一处公园。傍晚时分,公园草地上游人在享受着惬意的夕阳拂面。草坪边散落地坐着几对情侣,细语呢喃,他们身后几棵高大碧绿的垂柳投下修长的剪影,似在替天空眷顾着这对爱河中的幸运儿,与远山残红的晚霞遥相辉映。

​这是多么熟悉的一幕啊!少女想。一年前的这片树荫下,欣赏着这绝美夏日晚霞的,难道不是自己吗?只是当时坐在我身旁,在我耳边说,要抱着我看白发渔樵老月青山,相守平平淡淡时光的那个少年,不知今日又是指着哪片天边的云彩,对谁发起了誓。而如今,那个能为我撑起一片荫凉,遮风挡雨的才子佳人,又应该在何处呢?

​于是成诗一首:

炙风闭户牖,影转日光沉。

碧树阴犹在,良人何处寻。



​写完才发觉,我一个大男人,干嘛搜肠刮肚半天,写了一个小女生口吻的打油诗,不伦不类!而且写的还是自己没半文钱经验的爱情。哎,也不对,这写的还是失恋,可你连一场恋爱都没有谈过,失的又是哪门子恋呢?

​于是自己嗟呀一番,丢给小白,博得他哈哈一笑,说句,“咱也算没白过了个七夕节”,便扔在一边不顾了。



​又工作半日,感觉腹中饥饿,于是约小白出去吃饭,想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可去的店。

​我说,“周边也就这么几家餐厅,随便挑一家吧。”

​小白正待撕几个纸条来抓个阄,抓到哪家就去哪家。

​“别抓阄了,OE去不去?”

​“也行。”

​于是我们就又去昨日刚去过的OE吃午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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