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正用餐,请勿点看此文。
如果,你有洁癖,请绕道而行。
——切记切记,以示提醒。
我上初三的那一年,离中考不到一个月。患上了奇异的皮肤病。
如今忆起,仍心有余悸。
那时住校,一百多号女生住在两间隔空的大教室里。我们睡的是铁架床,上下铺的木板子。
不知是日照少了,细菌滋生,还是毒虫横行。临近中考,我的膝盖窝、腰部系皮带那一圈,长满烂疮。它们睁着大大小小的脓疱眼,透着亮光。亮光爆破,脓水流处再睁亮眼,流到哪睁到哪。恐怖极了!别说同学们了,我自己都不敢细看。一觉醒来,我俨然已成怪物。
初三学业重,姐妹们没时间照看我,她们帮我拿饭送饭已属不易,看到她们无助的眼神,我只能拖着疲乏的身子步行五里路回家。
这些烂疮扒在我的膝盖窝上,每走一步都极其艰难,皮肤扯着痛,天气炎热,它们的亮眼又需要皮肤的水分滋养,我口渴难忍,它们肆意妄为。
待我到家,一下子躺在家里的凉竹床上,等着救援。
邻居半仙是我姐妹的父亲,四十多岁,年轻时候当过教员教过学生,后来开小卖铺营生,成了村里的首个万元户。他懂易经中医妙方这些让平常人云里雾里的东西。
见我从村东头一人回来,便问我母亲怎么回事,马上要中考了,怎么没在学校备考。母亲说正打算带我去医院呢,身上长了烂疮。
他瞧了瞧房间里躺着不能动弹的我,对母亲说“这赖疮交给我处理,一分钱都不用花。你把你们家的破铜烂铁找出来,越锈越好,再拿一把刀子来。”
“别的没有,这玩意儿多的是。”母亲立马应允。
她在厨房旁的柴堆里找出一把破旧得几近腐蚀掉的镰刀,再翻出一把锈迹斑斑的破菜刀。
半仙一看就乐了,“你家真能藏东西。这都是宝贝呀。”
母亲满脸疑惑,还真要用这些破铜烂铁?
他拿起镰刀和菜刀,看着我膝盖窝和腰间那围烂疮,疮口的脓疱一个个闪着亮光,像是鬼魅的眼,让人毛骨悚然。母亲看了也心生害怕。我更是不敢朝它们望。他对着它们凶恶的说道:“见刀见光,杀死你们这群烂疮王。”
随后他把工具交给我母亲,密谋一个方子,悄然说:“你只需用唾沫吐在刀子上,越是铁锈多的地方越好,口水越臭越好,早晨起来不刷牙吐上去,用刀子不停的刮,磨成糊状,直接敷在烂疮上,保证不出三日见效。”
母亲一时没其它主意,姑且试之。
她一再询问,这么脏的东西没有毒吗?
“等你三日敷完以后,我再回答你的问题。”半仙说完回家吃饭。
母亲果真用两把刀子的铁锈反复摩反复刮,黏糊糊的一团,母亲颤颤惊惊的帮我敷上去,“但愿没有毒。”她还在念叨。我那干得冒火的皮肤,像是一张张嘴,一涂上去,火急火燎的疮口部位立马清凉起来。
“妈,感觉好多了。”我回复道。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嚯嚯嚯”的磨刀声更频繁。
因沾了口水的湿气,第二次用的时候锈迹更多,母亲帮我敷得更勤。
窗外树上的知了,“知呀知呀”叫个不停,我心里燎烧得慌。
半仙再次进来,他巡视了一下我的疮口,对母亲说,“这毒气真大啊,这一帮毒虫真厉害,看来还得加大剂量,让那一双双亮眼瞎下去。”
他帮母亲继续吐唾沫继续磨锈铁,敷的剂量加大两倍。果然,那一双双凶神恶煞般透亮的脓疱眼,一只只黯淡下去,到了傍晚时分,我就可以下床看天边的晚霞夕阳了。
晚上,临睡前,母亲按照半仙的嘱咐,边用口水铁锈涂疮疤边用嘴巴念叨“杀死你们这群烂疮王。”果真,我睡了个踏实觉,还做了一个美好的梦,跟着一帮小伙伴唱歌跳舞,我还飞起来了呢。
第二天,那些睁着的脓疮眼一个个瘪下去,第三天,都没有了,全部结成了疤。不久这些疤痕褪去,膝盖窝,小肚围回复了弹性,好似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段经历,我一直不敢回想。这方子也太倒人胃口了,可事实上,它真的治好了我的烂疮病。至此,母亲也相信,半仙名副其实。
后来,有了百度,查看《本草纲目》记载,铁锈,清热解毒,镇心平肝,治疗疮肿度,毒虫螫伤。唾液,具有消炎止痛、止血、杀菌解毒的作用。
原来这一剂上不了台面的方子,却是我们老中医们的绝妙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