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印象中的他们

到如今,脑中最清晰的不过是全家在寒冷的冬天骑摩托去外婆家的时刻,那个时候是一家三口最整齐的。

父亲的工作虽然不是经常出差的那种,但是在家很难捕捉到父亲的影子,他的工作只是人民教师兼会计而已,但总是整天忙得团团转,根本顾不了家里的事情。家里的大小事务均由母亲来操持,母亲的文化程度不高,脾气也不大好,我从小就经常被母亲大声地训斥,但是她可是生活上的小能手,一点儿也没让我吃到生活的苦,以至于到现在我成年了还保持着一颗天真的心和一个简单的头脑。

父母亲的相处模式大都是有些小吵小闹的,他们会出现一些意见的分歧,会出现一些对事情的不同看法,常常会以冷脸收场,持续一段时间的冷战,爱情?我一点都没有感受到,从电视剧里所看到的爱情并没有像父母亲这样的,深度怀疑父母的结合,是封建的产物,遵从了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如此这般让我并没有对爱情有所期待,或者我要的肯定不是他们这样的。

随着我年龄的渐渐增长,母亲一直让我擦亮眼睛找对象,我顺着这个话题,厚着脸皮问她跟父亲是怎么在一起的,因为他们有些时候真的说话都说不到一块儿去,真的有些不解,他们当初为什么要在一起。问道这个事情,母亲倒是莞尔一笑,脸上比平时多了一丝温柔,说“其实我跟你爸还是算有点缘分的……”。

原来母亲跟父亲的婚姻并不是过去相亲的产物,他们是自由恋爱。母亲十几岁就辍学了,也是因为调皮不爱学习,然后外公就托人让母亲在学校食堂里找了份工作,负责学生的大锅饭菜之类的,起早贪黑地工作了几年,师专刚刚毕业的父亲被分到了我母亲所工作的这所学校,当年父亲正好十九岁,(以至于现在我跟父亲说现在的孩子难对付,我现在什么都不会,我有些害怕,他总跟我说,你得多想办法,多跟别人学习,我比你还年轻的时候才十九岁就当了老师呢,年轻人多向老一辈学习,其实就会进步很快的),跟父亲同期进来的也有好几个年轻人,闲暇时间,学校里的几个年轻面孔自然会凑到一块儿玩,母亲也不例外,(从这里也看得出来,当时他们并没有谁看不起谁的思想,谁家里的条件其实都是差不多的),母亲告诉我其实当时也想喜不喜欢的事情,我没对父亲有多来电,她还告诉我说当时父亲是喜欢另一个女生的,而父亲太过于腼腆,从来不敢表明心迹,看得出那个女生也是喜欢父亲的,奈何父亲不会主动,嘴笨,终究让人抢了先机。

再后来,母亲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某次喊父亲一起跟他们去玩,父亲说先不去了,自己还要洗衣服呢,母亲当时手里拿着吃的,本想说给父亲一些的,但看到父亲满手的肥皂水,倒也没想太多,就直接喂进了父亲的嘴里,或许父亲当时有些震惊,毕竟这可能是一个亲密的动作,(我都能想象,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脸上的表情,睁大了眼睛,平静下来又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母亲倒是潇洒地走了,让父亲快些洗衣服。或许是母亲的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父亲开始注意到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了,情愫暗生。

时间过得很快,学校放暑假的时间到了,都要各回各家了。母亲是家中的老三,家里原先给小舅舅讨老婆,欠下了不少债,还未还清,学校虽放假了,但母亲挣钱的脚步不能停,她跟几个熟识的人又去到了广州的厂里打工,过去的通讯工具并没有如今发达,大都写信往来,母亲说缘分的事情就要到了,父亲会常常给远在广州的母亲写信,(想起来小时候,在家翻箱倒柜的时候倒是有看见过这样的信件,奈何当时年纪小,识字不多,不然应好好拿来品品,看看平时不怎么会说话的父亲,是如何把母亲追到手的,哈哈),母亲后来换了厂工作,但是没有告诉父亲新的地址,父亲依旧还是寄给原来的地址,按照常理来说,母亲应该是收不到父亲写的信的,父亲收不到母亲的回信或许也会灰心,两个人会断了这个缘分,但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母亲的熟识的人还在原来的厂里,在找自己信的时候,看到了母亲的名字,也就一并拿了回来,并且交给了母亲,就这样两个人因为这样奇妙的缘分走到了一起。

他们的婚姻开始就并不是特别顺利,母亲连基本学历都没有,也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典型的农村女孩,而父亲毕竟是已经有铁饭碗的编制人员,在爷爷奶奶看来是不相称的,对母亲极其不满意,终究还是拗不过父亲,爷爷奶奶做出了妥协,在家里有一位年纪较长的老辈也替父亲说话,这才促成了父母这段婚姻。

了解了父母这段经历,感觉他们更应该相爱才是,我所见到的他们就是时不时的拌嘴跟生闷气,母亲喜欢直接直截了当地说话,而父亲喜欢拐弯抹角地旁敲侧击,使得两个人沟通常常是不愉快的,我不得不做中间这个和事佬,去润滑他俩之间的关系,从前念书时间在家跟他们相处的比较少,大都以学习为主,到了最近的新冠疫情,让我好好感受到了他俩之间的相处模式,分明是想表达对对方的关心,但是说出来的话就会让对方不高兴,总是会让对方听出其它的意思,害,说话真的是门艺术,反正我父母应该是要好好学学的,我只能好好的在中间做个良好的翻译,帮他们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其实他们或许是太喜欢做自己了,为对方不愿做出改变,也就造成了各种矛盾,爱情好像真的会随着婚姻的出现逐渐褪去它原本的样子,渐渐归于平淡。

父母关系出现了一些转折点,主要是父亲生病住院了,突然家里的柱子塌了,母亲就慌了,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医生叮嘱母亲,让父亲少生气,多吃点营养的东西。自此之后母亲好像没脾气了,从前会被父亲的话气的吃不下饭,一连跟他冷战好几天,现在母亲只是笑笑当做没听见,母亲跟我谈心说,过去真的是太在乎别人了,现在我也得好好对自己了,自己过得开心,不对你爸那么上心,反倒是他有些事情都会做的很好,母亲也知道生气对父亲不好,还伤自己身体,她也知道父亲说话就是那么生硬,没办法改了,她只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现在笑容在她的脸上多了许多。

关于父母爱情,爱情或许没什么对错,没什么具体的样子,它只需要双方在这段感情里好好感受,发现那些微不足道但暖人心窝的小事情,比如“对方悄悄给你买了一个新的浴球,对方悄悄把伞斜向你那边……”或许父母那一辈并不懂得什么叫浪漫,但他们的从一而终也是现代人所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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