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把手机放在枕边,再次尝试让自己入睡。
可是睡眠这个东西,越是渴求越是难以实现。辗转了半个多小时,我还是决定找鼠谈谈。
电话响了三声之后鼠便接了起来,他那边很吵,大概是在酒吧。我没有开口,他却先说起话来:“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想谈谈?”
我“嗯”了一声,让他带几瓶酒,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他一定会来。
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我打开门,鼠提着一塑料袋的啤酒,侧身走进了屋内,然后径直向沙发走去,把啤酒摆在了茶几上。
“怎么了?”待我坐下,他拉开啤酒递给我,关切地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我们是虚无的?”
“假的?”他呷了一口啤酒,打了一个酒嗝,估计之前在酒吧喝了不少。
“对,假的。越是寂寞的时候,就越是不甘。”
“太清闲了?”他似乎饶有趣味地盯着我,话语里有些损人的味道。
“闲?不存在的!”我哈哈大笑起来,和他碰了碰手中的酒,“每天早上闹钟响起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其实是死了一样,抽了一根烟之后才稍稍缓过来一点。然后急冲冲地去洗漱,接着去学校照看他们读书,有课的时候上课,没课的时候听课或者改作业,晚上又要准备第二天上课的内容,到十一二点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去洗漱,然后在床上玩会手机,再像碰运气一样去睡觉,这就是我的一天。”
“唔,很充实?”他大概是没有理解我要表达的意思。
“就是……日复一日,没有发现做这些事有什么意义。”我点了一支烟,吐出烟雾之后继续说,“你看,虚无。有时候遇到不爱学习不上进的学生,就会怀疑教育的意义何在。”
“得了吧!”他夺过我的烟有些不满地说,“你来这工作是为了培养祖国的栋梁而不是为了那点该死的工资?羊什么时候这么伟大了?”
我语塞,重新抽出一支烟点上:“那我肯定不能跟你比啊,你坐拥令尊用之不竭的资产,什么也不用做都可以活得很自在,而我呢,靠什么生活?”
鼠把烟头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拿起酒一言不发。气氛有些尴尬,毕竟啃老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只得岔开话题:“我也是没办法,也不是没有梦想,但是现在懂了,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还把梦想夸夸其谈不是很可耻吗?”
“所以你就要在这里一边接受一边抱怨吗?没人喜欢你是有原因的,因为你只有连自己都骗不过的骄傲。”
“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别人的喜欢呢?一个人是对生活多么绝望才会想着要去迎合别人?”我想把拉罐丢进垃圾桶里,却砸在了地板上,“实话实话,我并不喜欢有些人,遇见只是命运的安排而已,并不意味着我就要承受。”
“瞧瞧,假装自己是个体面人,可是却孤独得像一条狗。”
没办法,鼠说话就是这么刻薄。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受到过孤独了,当完全习惯于某个环境的时候,也会戴上面具让自己假装融入其中,拍拍别人的肩膀说:“嘿伙计!我跟你一样是小丑啊!”然后别人就会像看一个真正的小丑那样大骂一句“神经病”然后离开。
我承认我有很多病态的和不堪的方面,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但是每个人都很会隐藏只有我什么也藏不住,不喜欢就要争辩,喜欢就要去占有,做不到圆滑和浪漫,久而久之,身边的人谁也不会留下。
用鼠的话来说完全就是自作自受的矫情。
然而这并不妨碍我热爱这个世界,我只想点一个大的炮仗放在他们的脚下然后大骂一声Fuck,然后静静欣赏复仇的烟火,我对世界的爱就是这样,足以逐渐摧毁我。
是世界改变了我还是我本来就是这副丑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