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山下,与西海相邻的土地上,有一个小国名叫萤之国。
小国中心的有着一颗参天大树,不知几百年岁。从树下望去,树干到树枝都渗透出深邃的黑色,枝干互相交错,错中复杂,树叶却青翠欲滴,葳蕤茂盛,绿荫下光影摇曳,此树名叫迷谷。
迷谷树的花与果都会发出微微的柔黄色的光芒,一些闻香而来的飞虫采食后,也会发光,小国的人们称它们为“萤”。
每到四月,花开之夜,树间星光熠熠,而“萤”四处飞散,弥漫围绕着整个国家。这时人们会灭掉火把,相约迷谷树下,席地而坐,侃侃而谈,饮酒言欢,孩子们争先追逐着“萤”,想把它们抓到袋子里,带回家。但“萤”灵动飘逸,抓捕实在不易。大人们醉眼朦胧看着孩子们踉踉跄跄的身影,不免想起从前的自己,眼神多了些憧憬与复杂情愫的交织。
到了六月,迷谷树上的慢慢地长出了许多深红色的小圆果,外壳坚硬,一端有白色的纹路,不可食用,成熟后掉在地上,人们会收集起来,做成名叫“迷穀”的配饰戴在身上。
迷穀能在夜里能发光芒,如果出行中迷失方向,有着白色纹理的一端,面对太阳升起的方向时,会有微微的震荡,三至五月后,则失效。
在萤之国的东边有一条山路,通向招摇山,至山腰后,云蒸雾集,若非佩戴迷穀难以辨认方向。
山间有小溪潺潺,自高处流下,溪水清澈甘甜,溪边花草丛生,其中有一草,约五尺高,遇风不倒,草身墨绿,此草名叫“祝馀”,祝馀食之味甘微带酒气,吃少许即可果腹。
萤之国的人们每上招摇山,必定采集祝馀,用利器割去草身,留下草根,不出几月,又是生机盎然。
离山顶越近,雾气越浓,一丈开外不可视物,而雾中常有低声细语,余音缭绕,偶有树枝摇曳之声,似是树木间有一物穿梭其中,闻声辩位,匆匆一瞥,黑影稍纵即逝,速度极快,望其身形像猴子。
为了见到它的样子,人们以水果食物为诱饵,在一旁蹲守,良久之后,树丛中探出一双白耳,异常警惕,试探周围并无危险后,骂骂咧咧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孙子们,终于拿到好吃的来孝顺爷爷。”一只白耳长尾的猴子,说着人话,双腿直立的走了了食物。
刚走到陷阱旁,眼见就要中套,它停了下来,又开始说道
“又想拿这陷阱抓我,你们爷爷的爷爷早用过这招了。”
白耳猴早就看到了陷阱,一直骂个不停,其中夹杂着一些人名与糗事,一旁蹲守的人们,听着熟悉,皆是父母或长辈的名字,感觉惊奇不已。
白耳猴,一边骂,不时看了看食物,流了一地口水,终究还是没忍住,掉进了陷阱。
人们将它带回小国,听一些老人说起,才知道它叫“狌狌”,速度极快,看到谁的脸就能知道谁的过往,甚至他祖先的过往。
人们以前上山时,因为它捣蛋,抓过它几次,虽然它性格谨慎,但骄傲自大又抵挡不了诱惑,同样的陷阱也会屡屡中套,而后人们望其灵性,又放其归山。
年轻的人听说后,觉得很有意思,纷纷过来看望它,给它食物。狌狌一边吃着食物,一边还是骂骂咧咧,最后放其离开时,狌狌还以为是自己口诛笔伐,一顿芬芳使得人们无法忍受,从而更加的嚣张自大,翘着尾巴大摇大摆走着。
殊不知,身后哪家小孩说道:“听爷爷说,吃了狌狌肉的人,就能日行千里。”
狌狌听闻,吓得健步如飞,大叫道:“骗人的!骗人的!”
狌狌被吓得不清,一路不敢停歇,不知过了多久,到了精疲力尽确定后面无人追来才敢停下,环顾四周却不知来到了哪?雾气已全然散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湖泊,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倒影着天空。狌狌没想到自己居然误打误撞来到了招摇山顶,这座被常年被浓雾笼罩的山,几乎没有人能找到山顶,就连它这个山间的住客也没能找到。
狌狌看到这个湖面没一丝波澜的天池中央有着一座建筑,远远看去像一座塔,在岸边有唯一一条笔直的道路通向它。狌狌不知在这招摇山上生活了几百个春秋,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景,不自觉的被吸引了,朝着那塔走去,离塔越近,狌狌觉得自身越发的渺小,塔共有七层,台基就有一丈高,不知几百里大,塔身通体呈红褐色,每一层都有着千奇百怪的图案,塔檐都铺上了琉璃瓦。
狌狌来到塔门前观摩,门也有数十丈高,自己肯定推不动,但它越发好奇这塔里面到底有什么,就在塔外四周寻求攀爬的地方,忽然在第四层的塔檐上看到一位少年,一身素衣白净,平躺在琉璃瓦上,打着盹,银白色的长发盘在头上,在阳光下微微泛光,看不清的容貌,因为他带着一张龙首面具,狌狌以为是塔里的门童,在塔下大吵大闹,希望能引起银发少年的注意。
这般吵闹,不出一会,少年就被吵醒起身伸了伸懒腰,从塔檐上探了探头,用着那面具注视着狌狌。狌狌也同样看着他,但嘴上还在说着一些自大妄为的话。
狌狌看这面具越久,就越发得悚然,仿佛面具离它越来越近,面具上的龙首变得异常狰狞,到最后仿佛面具与他贴着脸一般,狌狌吓的不轻,想要逃但身体却软瘫在地。
这时少年揭开了面具,露出了一只与面具上一样的眼睛,狌狌顿时看到了一些过往,但眼前的画面却天旋地转,逐渐失去了意识。
当狌狌再次醒来时,躺着那小溪旁,只想起从人类那逃跑的事情,其他再无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