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内容和制作,仅由故事引发的感想。
我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艰难地将它看完。不长,二十几集。但中途常常悲伤和愤怒到想要放弃。
这是一部女性向的心理剧,也是一步细思极恐的剧。影片最开始,就是一张布满了家暴数据红点的地图。它把社会上最恐怖的事情串联在一起,真实地展示了女性在社会上的弱势、艰辛。剧中令人压抑的情节,却是现实中的一些女孩子们会真实做出的选择。残忍,现实,这也是这部剧最能产生共情的原因。
“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而不幸的人却在用一生治愈童年。”不完美的她,希望会变成被治愈的她吧。
关于绪之
“人这一生会碰到2920万人,相遇的机率只有0.00487。也许,我和妈妈永远都,碰不上了吧。但那些与我有着类似经历的人,我们会一眼认出彼此。”
在三十年的每一分每一秒里,她都觉得自己像是那个,突然被扬进垃圾桶里的破布偶娃娃。
她把一切错误归咎于自己,她常常想,“一定是我哪里不好,才会被抛弃”;如果那天没有推开妈妈的手,是不是妈妈就不会离开。她认为自己是不值得爱的,并且把自己伪装得无情又冷漠。
母爱,不同世上任何等同。亲生妈妈,用钱,用别人的爱,用好看的余生都无法替代。没有妈妈的自卑与孤独永久的围绕着她,即使养母待她视如己出,但是过分的疼爱和客气让她心里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千般万般心里只觉寄人篱下。
“我是被丢掉的。”“我是被捡来的。”“连本应最爱我的人都会放弃我。”所以她听话,自食其力,从不撒娇。所以她忧郁,常常自危,活于阴影。她的童年像是撕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越遮掩,越会变大。她拼尽全力来找她的妈妈和回忆,就像她用一生来治愈自己的童年。
当她的变态生父突然出现,燃烧的火,死去的鸟,她不得不去面对黑暗的一切。明明是父亲失误点燃房间,而她又觉得一切的错都在自己,自己放的火,自己害妈妈坐牢,自己自作自受。
缺爱的人,永远都在拼命弥补别人,永远都在反思不存在的遗憾。缺爱的人,永远都不记得自己是最该被爱的人。
幸运的是,她原谅了钟惠,而钟惠也努力弥补着她这三十几年来缺失的爱。她解开心结,得到了真正的解脱。
幸运的是,她和小鸥相互治愈了。她在火中救下和自己命运相同的小鸥,仿佛是和小时候的自己重逢。她被小鸥“只想着开心的事”所感染,也开始为了保护小鸥逐渐成熟。她逐渐学会接纳自己,和小鸥一起重新成长,在救赎小鸥的同时也救赎了自己。
她从来没有后悔做林小鸥的妈妈,即使涉背上拐卖儿童的罪名。“我是真心的想要成为她的母亲。”
在剧尾,她终于与自己和解,学会了爱人和拥抱。
我们都不是孤岛。把我们共同缺少的爱放在一起,为你建起一座爱的城堡。你是我的缘分和责任,我是你的快乐与美好。
关于莲生(小鸥)
“林阿姨再见!以后忘记坏事,想着好事啊!”
她是剧中最大的泪点,一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女孩。她被尚武装在箱子里憋的满头大汗,却怕他们不开心跟妈妈说真好玩;她知道在海滩玩的时候妈妈要抛弃她,但她仍然假装开心,因为她怕妈妈烦;她带妈妈去废弃游乐园,给妈妈很多零食,送给妈妈手链,小心翼翼地挽留。
没有人希望自己早早学会伪装。她把自己活成别人想要的样子,早早学会讨好别人,即使自己活得卑微如尘。她对绪之说起虐待自己的生母,“我已经过上幸福的日子了,我不怪她了。”每一个字都不像是适龄孩子的释怀。她早已习惯了把自己的价值建立在别人的快乐之上的生活,她以为妈妈幸福,她就会幸福。
她的讨好型人格一直存在着,就像公主裙的噩梦,和尚武在她身上留下的伤疤一样。因为绪之的非法收养随时可以让绪之进监狱,袁玲和绪之大吵,小鸥一个人在房间默默饮泣。她怕绪之不再喜欢她了,怕绪之觉得她麻烦,怕会再次被抛弃,一个人偷偷溜走。即使被绑架,也不告诉绪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人藏着所有,怕绪之受伤。
但在绪之和她在一起以后,她也学会了求助,撒娇,她的快乐让绪之找到了真实的自我。“为什么总是不方便,请留言,而不是我想你,请留言呢?”她像是阳光,像是甜甜的糖,让绪之主动打开心结,学会如何去爱。
当她的生母再次找到她时,她已经不再是卑微的莲生了。她学会了拒绝,学会了做自己。“你不再是我的妈妈了,我也不再是穆莲生了。我叫林小鸥,我的妈妈是林绪之。”
莲生是不幸的,但希望小鸥永远幸福。希望她学会撒娇,不要总是看别人的脸色。希望她“野”一点,勇敢地去完成自己的愿望。
关于钟惠与袁玲
“妈妈对自己的孩子,就是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护她周全,不是吗?”
两个母亲,两个秘密。
绪之总归来说还是幸运的,她没有被真正意义地丢掉,还多出一个妈妈保护她多年。
袁玲作为养母,生怕绪之会觉得在家里受冷落,她拼命地对绪之好,把给三个女儿的宠爱都给绪之。她在剧中算是比较成功的母亲,她尊重女儿们的一切选择,果之的工作,亦之的恋爱与生育,绪之的童年和小鸥。她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守护着会伤害女儿的秘密。即使绪之最后还是选择了钟惠,她也没有阻拦。她远远地看着,只是希望绪之“三十年后,她会比我幸运”。
钟惠的抛弃和穆静是不同的,她以为是女儿放火,她为了让绪之解脱,只能忍痛离开。她是可悲的女性的影子,她宁愿面对十五年的牢狱之灾,也不想忍受家庭暴力。同归于尽是她们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反抗方法。“我好不容易才忘记过去,为什么你一定要我想起呢”,家庭暴力带给人的伤害总是让人无能为力,只能用时间消磨过去。她承受着李泽的骚扰,远远地望着女儿的背影不敢上前,只是希望绪之能有平安的生活。当绪之把她当作陌生人谈起生母的时候,她只能隐忍,一个人倚着电线杆偷偷哭泣。她错过,却不想错过。她想保护绪之伤痛的记忆,想拼尽全力弥补缺失的母爱。当她抱着情绪崩溃的绪之唱起儿歌,当绪之原谅了她,当她们和小鸥一起唱歌,爱终于又有了家的模样。
母女之间,是靠缘分,而不是责任。
“事无完美,爱可两全。”
关于尚武
“看到有人被自己的心灵折磨,那才是最大的乐趣啊。”
每次到他的情节其实我都会迅速快进掉。我觉得他是一个看起来就会让人做噩梦的变态角色。(其实这个渣男形象的设定并不中国式,当然也或许是正常的生活限制了我们的想象)他对于莲生的凌辱严重违背道德,甚至触犯法律。他喜欢看别人求饶的样子,在虐童中找到自己变态的快乐。
同样拥有一个不可回忆的童年,不能作为摧毁别人的童年的借口。生活没有赋予我们治愈别人的责任,但至少也没有给我们伤害他人的资格。
想起一部剧中的妈妈的台词:“我教会我女儿如何保护自己,你却没有让你的儿子学会如何做人。”
他和李泽的勾结就好像黑暗的地下组织,深夜的魔鬼故事,骇人的阳间地狱,让人除了愤怒与恐惧别无他法。“所有的美好都是假的,只有这些丑陋才是生活的真相。”
只能说不配为人。
微博热搜的人渣,好像个个都是他们的原型。本以为他们离我们很远,结果却一直隐匿在黑暗的角落。无辜的人站在远处沉默,犯罪的人却躲在法律的漏洞处苟且偷生。
关于穆静
“莲生,我不配做你的妈妈。”
相比于看到钟惠抛弃绪之而感到的揪心,当看到穆静放纵男友虐待莲生的时候,心里只有愤怒。
她明明清楚尚武的病态,却依然依赖他,甚至要为了他,杀掉丢掉自己的女儿,来讨好变态的男友。她回到家对躺在地上双手被绑喊着疼的女儿熟视无睹,却第一时间走向浴室和男友分享怀孕的喜悦;她看到尚武强迫莲生穿上公主裙,给她涂口红的时候,却指着莲生骂“脏”;尚武制造火灾要杀掉莲生未果失踪,而穆静拼命想找到女儿的理由,却是害怕别人发现她和男友对女儿的侵害。
一个助纣为虐的母亲,不能被叫做母亲。虐待亲儿,不能被称之为人。看到她我常常怀疑,扭曲的爱情,能比得过血浓于水的亲情吗?没有男人的日子,真的会活不下去吗?
而她身上,同时折射出一种黯淡无光的可悲。正如同剧中的台词:“做单亲妈妈的艰难,让她一直想找一个人来分担生活的不易。像穆静这种丧失了生活选择权的人,一旦有了着落,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生圈一样。那个时候,你不会对救生圈有任何要求的。”
由此联想到PUA和恋爱脑,当天真恋爱脑遇上了PUA渣男,两个以为遇上真爱的人就会病态地深陷扭曲的爱。女孩子从恋爱脑变成无脑,只会给自己和爱自己的人带来无尽的伤害。
庆幸她仍心存一点良知,放过了女儿,让她选择忘记自己。她终于不再觉得“妈妈开心莲生就会开心”,而是真正的明白,怎么样才是莲生真正的幸福。“只有忘了我,她才可以重生。”
学会自爱,而后爱人。爱情只是让人快乐的东西,如果它反而让我们不开心,那就丢掉它。
没有想好要承担责任的时候,就不要接过责任。世上的生命没有累赘。论有无,只是那准备好的,充满爱的,坚韧的伟大的母亲的心。
关于我们
这部剧带给了我很多关于女孩和母亲的思考。不管剧中是多压抑,结局依然是中国式多有的happy ending。但是在现实中,往往两败俱伤,或是法不讲情,或是屈于权势。
做一个女孩子很难,“入职五年内不能结婚生育”,“为什么还不生孩子”,“女孩子没必要那么努力”,即使在新的时代,也未免会有一些隐蔽的歧视,但是社会对女性的客观要求却越来越高。
我们努力的原因常常就是那么庸俗,为了面子,为了自尊,为了证明自身。没有办法扭转所有人的看法,那就只能让自己变好,变强,站在歧视碰不到的地方。
不婚主义,丁克家庭,这些并不传统的生活方式,何不是某些女孩子在传统观念中留下伤痕以后,用来保护自己的方式。
怕遇到尚武,索性一单到底。
怕变成穆静,索性不要生育。
最近频频曝出很多对女性不利的丑陋新闻,她们被成为受害者,她们被成为坏人利用的工具,这些却频频被舆论、官僚与政治阻拦。女孩子不想碰到人渣,女孩子维护自己的利益,居然也只能靠运气和自求多福吗?
新婚姻法的出现,似乎让结婚率一低再低。与其说让女孩们谨慎,不如说是令人心寒。心里的墙越筑越高,心里的城越来越冷。
每每碰到一些女孩子受伤害的新闻,产生共鸣的好像往往只是一部分人。甚至是我们的长辈,也对此无感。我以为他们会安慰我们,痛斥人渣,但他们会说,那些女孩没有判断力,她们不爱惜自己。他们会说,受害者也有问题,为什么偏偏是她。他们会说,世界本来就是会有这样的黑暗。我很少跟别人提到这些,大概就是因为每次提到只能得到气愤和失望。哪个女孩子想有心机和城府,无非是在一次次伤害中获得的自我总结而已。大多数女孩子接受的教育,不是直接说什么可不可以做,而是不能说,不敢说,不好意思说。能不能做,只能自己体会。我希望每一个女孩子接受所有教育的原因不仅仅是保持自己的纯洁,我们应该以自己的身体和心理不被伤害和保持快乐为出发点。
而成为母亲,女孩要克服多少伤害才会成为一个母亲?当妈妈不需要考试,但也没有人给妈妈画知识点。妈妈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宝宝,却从来不求回报。在家里,人人要求你要做一个好母亲,要会做饭,要干净整洁;在社会上,又没有人把你当做母亲,要你一心工作,要孑孓果断。做过的英语听力中有这样一句话:“如果男人的办公桌上摆了家人的照片,大家会觉得他是个爱家的好男人。如果女人的办公桌上摆了家人的照片,大家会觉得她只顾家庭,不爱工作。”妈妈们一个人默默地抗下了所有的误解,把孩子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即使背后充满了伤,也会牢牢地把孩子保护在胸前。
上帝无法无时无刻都在,所以创造了母亲。即使她们也许并不完美,但她们永远有最完美的爱给我们。
社会对于女性,还是太苛刻了,但希望我们一辈子都能做最幸运的女孩子吧。我们都有完美的妈妈,我们未来也会成为完美的她。只管走好自己开心的路,对得起自己的良知。我们配撒娇,我们配穿短裙,我们配远方,我们也配自由。把亲情拥入怀中,让爱情成为美妙的调味品。不要妥协,不要迁就,不要止于恐吓。永远独立思考,慧眼识人,勇敢无畏地好好活着,是我们战胜黑暗的最完美的方法。
剧中的每一个母亲的形象,带给我们的也不仅仅是讲述悲剧。他告诉我们生活不管是怎么黑暗,总有一个人会成为你的光。你的妈妈,你的孩子,你的朋友,还有相爱的人。
剧中的每一个角色,也都讲给了我们做人的道理。给我们每一个人,不论男孩女孩。
自爱。
不要自卑。
不要伤害人。
不要纵容暴力。
救命稻草是自己。
不要做人渣收割机。
学会向爱你的人求救。
不要太懂事,勇敢一点。
生而为女,我们不要抱歉。
同生为人,我们,更加值得。
补充: 越往后看越有点觉得这个剧有点高开低走,逻辑不通的地方真的不能细想。比如绪之突然放下心结突然接受爱,比如不完整的配角的副线,比如想说明的内涵但表达过猛或无体现。但是它最能打动我的地方,大概就是母爱吧。我没有办法抗拒,当看到女孩开口叫妈妈,当看到惠奶奶为对面不认识自己的女儿独自哭泣,当绪之和小鸥紧紧拥抱。最让人动容的,永远是爱。让我能写出这么多的,也是因为这个故事最根源处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