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1日 前往火车站的路上
我坐在出城的车上,前排的贺叔叔伸手摸摸胸前的的兜,又找了找屁股后面的裤兜,叼着烟,问司机叔叔:“有火吗?”司机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从变速杆上滑下来,拿了一盒火柴,上面印着“随园饭店”。我看见火柴滑动就皱了皱眉头,因为晕车,我喜欢靠着车后座的扶手,微微开着车窗好能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但如果前面有人抽烟,我不仅得受着车内那呛鼻的味道,还要在后面吃烟灰。我赶紧把车窗摇了上去。“小伙子几岁啦?”,贺叔叔一边吐着烟一边问我,可能是发现了我摇上车窗,他也有点不好意思。我赶忙摘下耳机,虽然我也听到了,但还是假装没听见,“您说什么?不好意思刚刚听歌呢。”我一边心不在焉的和他说着话,一边悄悄戴上右边的耳机。我并不认识他,只知道他是我爸的同事,一起去火车站。他也无非问我多大,多高,几年级,在哪里上学,学习怎么样。我也如实回答,只是不时也要谦虚几句,因为我妈也在旁边帮我说话,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扶着包,挺直的身板很有气质。一提到我学习,她总会谦虚的说还凑活。虽然我成绩不稳定,但每次考个前50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既然老妈接过话茬,我便可以轻松的靠在一旁听歌了。
我侧着脑袋盯着外面,这平静的小城在我眼前飞过,离高速入口越近的地方就越荒凉。从热闹的三层超市,灯红酒绿的菜馆子,有超大游泳池的水上乐园,到安安静静的家属院,红砖围墙的供热厂,金属卷帘门的修车铺再到空旷的麦田,带着锈的抽油机,也就半个小时的功夫。
我手插在兜里,紧握着手机,带着一副白色塑料耳机。虽然听的都是周杰伦的歌,但心里却不是他唱的那般氛围。这不知道是我第几次赶春运了,临到年跟前,看着路人都缩着脖子,拎着东西回家,我是十分羡慕的,多想有那么一次,我也能舒舒服服的在家过个年。奈何父亲在四川工作,每年回来也见不到几次,过年要是赶上值班,我和老妈也只能年年坐火车去找他。春运的车票难买,老妈发动了几个同事,早上六点打电话订了好几次才买到票。我心里也纳闷,老爸好歹大小是个领导了,每年也不少赚钱,为啥就不能坐飞机?为了省这一千多,在火车上还要和人换铺,听人鼾声,闻人臭脚。想到这我开始担心,希望我们买的是个车厢中间的票,至少不用闻两头吸烟区的烟味,也希望这叔叔和我们不是一个车厢,我并不想一天一夜得听他这样嘘寒问暖,更不想闻他的臭脚——他从座位上方露出的油头让我感觉他是个很埋汰的人。
“嫂子,你们是哪趟车啊?”
“K508。”
“巧了,我也是!”
“这么巧啊,您是哪个车厢?”
“我在七号,离餐车近。”
“哎呦,那咱们离得远了,我在十六号车厢呢。”
“没事没事,进站我先给你们送过去!”...
我心里舒一口大气。
我扣上电脑,一头扎进床上。每每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总还是心中恐慌。因为我始终说不出那天的事情,李纯让我用电脑写出来她再看,现在她呼噜都打起来了,我也写不下去了。忍着困意,我还是起身看了看门窗关好没有,确保裤衩不会乱蹦哒,跳出楼去,又给顿顿牛加了两杯水,他伸着舌头哈气很久了。我心里抱怨着李纯这女人,她白天抱着裤衩爱不释手,说裤衩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猫咪,又说顿顿牛是全世界最傻的傻狗,却连这些事情都要我天天干。
2010年2月1日 火车站
我看着车窗,雨滴划成一条条线。我觉得这雨为我而下,这次去重庆,说是看父亲,其实还要去新学校面试,看能不能转学去重庆上学。毕竟这里的学生太多,换个不错的地方也能让我缓口气,没那么大压力。车上了高速后,大家都有了默契希望互不说话,我眯着眼渐渐睡着了。睁眼便是在黄河大桥上,依稀看到河道里已没什么水,两岸的麦田也光秃秃。车上的大家也都昏昏沉沉,我便继续合上了眼。再睁眼就到了火车站,还是一如既往的拥挤。拎着大包小包下了车,贺叔叔赶忙帮我们拎东西。站外的乞丐向我们乞讨,我也没有搭理,听妈妈说这里的乞丐回村都住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