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蒋瞳思坐在角落处的一个位置,眼睛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不远处正在谈笑风生的男子。
男子穿了一件黑色的修身礼服,右手端着一杯红酒,左手则被一个女生挽着。而蒋瞳思如此火热的注视却一点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似乎是毫无察觉,完全不影响他的健谈。
视线缓缓移向男子身旁的女生,从蒋瞳思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侧脸。精致小巧的五官,嘴角挂有一抹淡笑。在灯光的照射下,配合乳白色的晚礼裙,显露出一种朦胧之美。
蒋瞳思端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抓着空杯子的手一紧再紧,力气之大像是要把杯子捏碎一样。她拼命压抑自己,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纵使眼前的对象是她一年多来一直心心念念着的人。紧咬着微微发颤的嘴唇,在心里一遍遍的默念着那个名字,顾柏宸。
蒋瞳思从半年前来到爱尔兰,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找他,找这个在一年前神秘失踪的男友。彼时的蒋瞳思是一名大学辅导员,顾柏宸大她两岁,二人自幼便相识。顾柏宸的家人常年在爱尔兰,他则一直留在国内。就在一年前顾柏宸因父亲的公司运行出现问题,暂时回去爱尔兰帮忙。起初,两个人还会时不时的联系,就这么过了几个月,联系却莫名其妙的断了。蒋瞳思不停拨打顾柏宸的电话,得到的始终是已关机的提示,逼不得已,只有借所在学校与爱尔兰一所学校交流学习的机会,来到了爱尔兰。
“哎呀,我不要你走,说好陪我的嘛!”
就在蒋瞳思陷入深深的沉思中时,却被一个突来的娇媚女声打断了。她回过神来,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说话的正是顾柏宸身边的女生。
可以看出顾柏宸正在和众人道别,像是有离开之意。女生显然不开心了,只见顾柏宸贴近她的耳边说了几句后,虽说还有些不情愿,竟也乖乖妥协了。
蒋瞳思这才清楚看见女生的长相。秀气的一张脸,眼睛很大,因为生气而微微撅起的嘴更增加了她的可爱。顾柏宸宠溺的揉揉女生头发,在她额头印下一个淡淡的吻才转身离开。
面对此情此景,蒋瞳思不由露出一个苦笑,来不及多想,便匆匆跟上了顾柏宸的步伐。
从会场出来,外面还在下雨。顾柏宸的脚步有些急促,蒋瞳思就这么一路跟着他到了停车场。
“顾柏宸!”就在他准备开车门的时候,蒋瞳思喊出了这个名字。
被点到名字的人明显怔了怔,他转身看向蒋瞳思:“这位小姐,你是在叫我吗?”
“这里除你我外难道还有第三个人么?”来不及思考,蒋瞳思迅速把话回驳给他。她不知道顾柏宸这样问意味着什么,却让她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随即是沉默,无声的沉默。四周静悄悄的,静到可以使蒋瞳思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么你应该是认错人了吧。”顾柏宸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顾柏宸的话让蒋瞳思的心彻底凉到底了,此时的她像是被宣判了死刑一样,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我是瞳思,蒋瞳思,你不认识我么?”
“不认识。”对方的声音不带有一丁点的感情。
蒋瞳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也许是她根本就无话可说吧。她不想像那些滥情偶像剧里面的女主角一样,哭哭啼啼说一大堆煽情的话,然后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
“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于是下一秒,她忍住想哭的冲动,在眼泪还没有彻底掉下来前,丢下这句话跑了出去。准确的说,是狼狈的逃走了。
顾柏宸呆站在原地,看着蒋瞳思背影消失的方向,眼神中有不解,有疑惑。整理下思绪,这个女生以及她的名字都让他觉得很熟悉,可是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碰到过。
02
此时的城市已是华灯初上,蒋瞳思一个人走在雨中,泪水混合着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流下。
她从来没有如此无助过,就是身在异国也没有怕过。可顾柏宸轻而易举的就粉碎了这一切,她一直都想要找到他,现在找到了,却是这样的结果。她实在想不透顾柏宸为什么会不认识她,为什么最后会是这个样子。
停驻脚步,眼前一片茫然,九月的爱尔兰明明没有那么冷,却让她此刻阵阵发抖。突然,蒋瞳思感到肩头一暖,多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回头去看,看到的是顾柏宸近在咫尺的脸,好不真实。
顾柏宸嘴唇轻动,低声吐出两个字:“小瞳”。蒋瞳思用力想要回他一个微笑,眼前却一晕,昏了过去。
守在病床前,看着蒋瞳思苍白的脸,顾柏宸心里不由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在刚才,他开车回家,却在路边看到了这个女生。她的眼神空洞,表情很迷茫,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让他无端心疼。
他不想再去找什么答案,他已经万分确定。而此时,他在心里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即使无法预料对错,他也愿意一试。
蒋瞳思醒来时已经是天大亮,床头柜上放了一份早餐,还有一张便条。很温馨的一句话:小瞳,醒来记得吃早餐哦,我回公司了,晚些来看你。
蒋瞳思会心一笑,就说嘛,顾柏宸不会不认识她的。正准备吃早餐,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瞳,你起床了吗,我进来咯。”
顾柏宸推门而进,还没反应过来,蒋瞳思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顾柏宸笑笑,把手里的花插到花瓶里:“看样子精神不错呢,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了我可不放心”,蒋瞳思盯着顾柏宸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觉得你欠我很多解释么?”
顾柏宸眉头紧锁,顺手点燃一支烟,许久才开口:“你信我么?”
“我信你,但是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很煎熬,我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你知道么?”蒋瞳思努力让自己平静,即便她的声音已经略显哭腔。
顾柏宸掐掉手里的烟,看着吐出的烟圈缓缓消散,伸出双手抱住蒋瞳思:“相信我,相信我,相信我。”
一连三个相信让蒋瞳思措手不及,在宴会上的女生是谁,顾柏宸一开始又为何不认自己,这些和他相比起来都显得无关紧要了。紧贴着他的胸口,可以听见他的心跳,一切真实存在,那便是再美好不过。
03
蒋瞳思见到温莎是在学校。
她刚好去楼上找同事苏娅,苏娅之前因为有事不能去参加宴会而把请柬给了蒋瞳思,这才使她遇到了顾柏宸。可事情就是如此凑巧,她与苏娅在办公室聊了一会儿,苏娅送她出门,目光不偏不斜的正好就落在了从楼梯走上来的女生身上。
蒋瞳思瞬间有一种触电的感觉,身体不自然的一颤。目光一直跟着她,直到女生走进了班级。
“瞳思你在看什么啊,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苏娅拍拍蒋瞳思的肩膀,关切的问到。
“哦,我没事”,蒋瞳思收回目光,看向苏娅,“你认识刚刚走过去的那个女生么?”
“你说温莎啊,她是隔壁班的,你们认识?”
“看起来有些眼熟而已。”
“眼熟是肯定的咯,之前去的宴会就是她家举办的”,苏娅解释道,“温莎家有钱有势,还听说她老爸目的是为她物色未来老公。”
蒋瞳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对了,我突然想起今天还约了人,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改天再聊。”
“好,拜拜。”
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等着了。林荫路边,顾柏宸倚着车,表情淡淡的,白色衬衫整洁的一尘不染。
蒋瞳思冲他打招呼,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嗨柏宸,等很久了么?”
“没有呢,我也是刚刚到”,顾柏宸走向蒋瞳思,很顺势的牵过她的手,“上车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等会你就知道了,上车咯。”
蒋瞳思坐在副驾驶,一路上都在看着顾柏宸的侧脸发呆。一切来的太快显得好虚幻,她担心握不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害怕顾柏宸又会像之前一样不声不响的消失。顾柏宸像是察觉到蒋瞳思的心思一样,默默的握紧了她冰凉的手。
目的地是顾柏宸在外的一套豪华公寓。环境优雅,安静宜人,少了些城市的繁华喧嚣。
“喜欢么”,顾柏宸的声音淡淡传来,“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家?”
蒋瞳思一直到走进公寓坐到沙发上时都是云里雾里的,顾柏宸的这句话让她顿时清醒了些。
“你真的想清楚了?”
顾柏宸冲她眨眨眼睛,轻轻的嗯了一声:“小瞳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以后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那温莎?”蒋瞳思的心里却在此时闪过一丝不安,几乎是脱口而出,问出了这个让她疑问许久的人。
顾柏宸幽幽的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复杂,声音却依旧平静:“温莎的父亲和我爸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只把她当作妹妹看待。”
蒋瞳思点点头,继而用力回握住他。
04
一月一日,一个特别的日子,一年的伊始,而蒋瞳思的生日也很碰巧是在这一天。坐在餐桌前,蒋瞳思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杰作。鲜花烛光,美酒佳肴,剩下的就只有等待男主角了。
早前,顾柏宸就在想着怎么帮蒋瞳思庆生,而她不喜欢太过奢华,只想两个人在一起就好,平淡简单。
这么坐着竟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一觉醒来蒋瞳思看了下时间,时针整整指向了十。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顾柏宸仍未出现。
蒋瞳思心一颤,拿过放在桌上的手机,显示一条来自顾柏宸的未读短信,内容是公司临时有事,要晚点回来,发信时间是八点三十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把煲好的汤重新加热放到保温桶里,抓过衣架上的外套出了门,拦下一辆Taxi向顾柏宸的公司奔去。
由于顾柏宸之前带蒋瞳思来过几次公司,所以蒋瞳思准确无误的找到了他的办公室。整栋大楼,只有顾柏宸的办公室灯火通明,想到他这么晚还在工作,不由心疼起来。
可蒋瞳思还未来得及靠近门口,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伴着东西摔碎的声音。
“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我说了我今天有事,况且我做什么是我的自由,谁也无权干涉。”首先是顾柏宸的声音,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平静,却明显透露出了不耐烦。
紧跟着传来一个跋扈而嚣张的女声:“那拜托你搞清楚我才是你的女朋友,是要和你订婚的人。可你现在却要放下我去帮别的女人过生日,我算什么,你把我当透明的么?”
蒋瞳思很容易的就分辨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温莎,只是他们的对话很模糊,她不由靠近了些,强迫自己听清楚内容。
顾柏宸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小口,润了下唇,慢悠悠的开口:“是吗?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关系从此刻开始解除,至于订婚也就免了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和我解除婚约吗”,温莎的声音开始微微发颤,夹杂着呜咽声,“顾逸瑾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哥哥已经死了,蒋瞳思是你哥哥的女朋友,她爱的是你哥不是你。如果她知道你不是顾柏宸,你觉得她还会和你在一起么?!”
“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砰!!
突然门外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打断了顾柏宸的话,他夺门而出,却只看到蒋瞳思跑开的背影,和保温桶打翻洒了一地的汤。
顾柏宸不顾温莎的喊叫,朝着蒋瞳思的方向追了过去。
蒋瞳思一口气跑出来,蹲在路边抱头大哭。她刚刚拼命在那段对话中寻找重点,没想到真相居然如此让人意外,她爱的人不是她的爱人,可他们却有张一模一样的脸。
顾柏宸轻轻走近蒋瞳思,把手放在她的肩头:“小瞳,你都听到了?”
“别碰我。”蒋瞳思站起身,甩开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
“小瞳,你听我说,其实……”,顾柏宸还想说什么,可接下来的话却已淹没在了蒋瞳思的哭声里,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哭声里夹杂着的三个字——顾柏宸。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也许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的。他不想说话,唯一能够做的也只有这样陪在她身旁。
05
中午12点,门外准时响起了敲门声,依然只有短短三声,随后传来顾逸瑾的声音:“瞳思,午餐我放门口了,你记得拿进去。”
顾逸瑾站在门外不由叹了口气,已经四天了,从那天送蒋瞳思回来后,她便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很担心她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可除了看着她难过流泪,他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顾逸瑾转身离开的时候,门却出乎意料的开了。他回头,怔住,蒋瞳思脸色苍白神情黯然,不过短短几天,人已经瘦了一圈。
“等一下”,蒋瞳思喊住顾逸瑾,“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你说。”
“我想去看看柏宸,可以吗?”
“好。”
顾逸瑾带着蒋瞳思回家,蒋瞳思一路上都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轻声唤她:“瞳思。”
“嗯?”
“我带你去哥哥的房间。”
顾逸瑾牵着蒋瞳思上楼,二楼便是顾柏宸的房间,依然干净整齐,打扫的一尘不染。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照的她的眼睛有些发酸。蒋瞳思微眯着眼睛,在房间内四处走动,感受顾柏宸留下来的每一寸气息。
顾逸瑾走到书桌前,打开左边的抽屉,拿出一本日记递到蒋瞳思手中:“这是我哥留下来的,我觉得应该交给你。”
蒋瞳思翻开日记本来看,映入眼的便是夹在本中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她倚在顾柏宸肩头,笑的眉眼弯弯。忍不住就红了眼圈,眼泪不听话的流出,滴在了照片上,曾经多美好,可却再也回不来。
此时的顾逸瑾内心百感交集,顾柏宸在的时候经常提起蒋瞳思,后来因为车祸而离开的太突然没有留下任何遗言。顾逸瑾在整理哥哥东西的时候看到那本关于蒋瞳思的日记,以及顾柏宸电脑里和蒋瞳思的合影。那时候起,他的心就被什么狠狠触动了。
他轻轻的从身后圈住蒋瞳思:“别这样好吗,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也很痛。你可能不会相信,从第一眼看见你的那刻起,我就有种强烈想要照顾你的冲动。瞳思,我哥虽然不在了,可你还有我,给我一个机会。”
蒋瞳思没有反抗,只是由顾逸瑾抱着她,她无暇顾忌眼前的人是谁,因为他们毕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缓缓的闭上眼睛,她很疲惫,已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只想要好好睡一觉。
06
温莎失魂落魄的走出顾家豪宅,佣人毕恭毕敬的送她出门。拿出手机再次按出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那头回应她的依旧是机械而又冰冷的女声。她已经好多天没有联系到顾逸瑾了,去公司找他被告知他最近都没有来公司,去家里找他也不在。
温莎攥紧了拳头,是该和那个叫蒋瞳思的女人谈谈了,不能再让顾逸瑾继续做这个烂好人。
收到温莎的短信,蒋瞳思并没有觉得意外,而顾逸瑾正在卧室呼呼大睡,这段时间他为了照顾自己不眠不休,是该好好休息下。
略微收拾下补了个妆,蒋瞳思在三点的时候准时坐在了咖啡厅,温莎已经坐在对面等着了。
“喝点什么。”看到蒋瞳思入座温莎冷冷开口。
“不用了”,蒋瞳思并不想和她多废话,“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比较忙时间不多。”
“呵呵忙着和逸瑾谈情说爱么”,温莎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既然这样我就明说了,顾逸瑾是我的未婚夫,我希望你可以离开他。”
蒋瞳思明知是自己没理,可她不想在气势上输给对方,“顾逸瑾喜欢谁那是他的自由,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吧。”
温莎“腾”地一声站起身,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精致的脸上透露出一种不屑:“蒋瞳思我看在你好歹是我们学校老师的份上才和你坐在这儿说话的,我限你3天内和逸瑾分手,到时我会给你一笔钱,然后你就乖乖离开爱尔兰。”
“真是好笑,你以为你是在玩过家家么,”,蒋瞳思刻意把玩手中的钥匙链,上面赫然刻着一个瑾字,那是顾逸瑾送给她的,“还有我回不回国不需要你来安排,记住钱不是万能的。”
懒得去和温莎废话,蒋瞳思起身准备离开,经过温莎身边温却被拦住了去路,可能是受到了钥匙链的刺激,不等蒋瞳思做出反应,抬手便是一个耳光。
蒋瞳思没料到温莎会来这么一出,重心不稳,一个趔趄闪倒在地,脸上火辣辣的痛。而这一举动也成功的惊扰到了咖啡厅的其他客人,大家把目光纷纷投向这边,看着大家异样的目光,交头接耳的议论,蒋瞳思感觉比被扒光示众还要难堪。
温莎很满意现在的场景,她冲着蒋瞳思恶狠狠的发话:“蒋瞳思瞧瞧你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表面上清纯可人,可骨子里却放荡成性。如果你没有把我今天的话放在心上,我不介意把这件事公诸于学校,身为老师居然和学生抢男朋友,流言蜚语会有多恐怖你比我清楚,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要。”
温莎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向蒋瞳思宣告了主权,踩着10公分小高跟趾高气扬的离开,临走还不忘提醒蒋瞳思看着办。四周好事者的唏嘘声渐渐退去,蒋瞳思皱了下眉头,这才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正如温莎所说,她现在的样子真的是很狼狈。
也许,不该再这样沉沦下去了。
07
电话铃声一遍接着一遍的固执响起,来电者是谁再明显不过。
从咖啡厅出来后,蒋瞳思没有再回去公寓,而是回到了之前租住的房子。她并不打算把和温莎见面的事情告诉顾逸瑾,但好在前段时间递交给学校的回国申请应该快批下来了吧。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他们终究不是属于一个世界的。
蒋瞳思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却看到了顾逸瑾的宝蓝色专用车已经停在楼下。果然下一秒,门把转动,继而传来了那熟悉的脚步声。她忘了,他是有这里钥匙的。
屋子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蒋瞳思却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个人离他越来越近,直到顾逸瑾从身后抱住了她。
“我醒来发现你不在,我很着急”,开口声音却是异常的沙哑,像是疲惫至极,“小瞳,我们结婚吧。”
蒋瞳思转过身,靠到顾逸瑾的怀里:“瑾,你爱我么?”
“爱”,良久,蒋瞳思听到了顾逸瑾的回答,“我无法用语言来诠释这个字所代表的意义,但是我想用今后的所有时间去证明,我是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
“谢谢你”,蒋瞳思感到眼睛酸酸的,眼泪不听话的开始流出,很庆幸屋里没有开灯,她不想让顾逸瑾看到她的眼泪,她不想他心痛。
顾逸瑾不说话,就这么紧紧的抱着蒋瞳思,可他知道她哭了,伸手轻轻拂去蒋瞳思脸上的泪痕。睡醒后发现蒋瞳思不在他便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从没有那么手足无措过,幸好,她还在。
蒋瞳思缓缓吻上顾逸瑾的唇,就让她最后再沉沦一次吧。也许过了今晚,他们就是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了吧。
一夜无眠,蒋瞳思早早的便起了床,她看着躺在床上的顾逸瑾叹了口气,熟睡中的他显得非常安静,长长的睫毛弯弯垂下,嘴角还挂有一丝浅笑,多了几分大男孩的可爱。蒋瞳思走出卧室,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准备好早饭后去喊顾逸瑾起床,刚打开卧室门便感到气氛不对劲,顾逸瑾已经起床了,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抽着烟,看到蒋瞳思进来冷冷的没有说话。
“瑾怎么了?”视线一扫,蒋瞳思看到了扔在床边的手机,正是自己的。
顾逸瑾掐灭手里的烟头,说话的语气比冰块还要冷:“刚刚你们学校的主任打电话过来,他说你的回国申请已经批准了,你随时可以离开。”
“那个我……”,蒋瞳思有点语无伦次了,“我原本打算和你说的,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不多说了。”
“蒋瞳思”,顾逸瑾的火气就在这一刹那被彻底点燃,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到蒋瞳思面前,猛的一把将蒋瞳思抵在了墙上,“我对你这么好,我这么爱你,为了你我和温莎解除婚约和家人闹僵,你为什么还是想要离开我,为什么,你说啊!!”
蒋瞳思低着头不说话,她不敢去看顾逸瑾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此时充满了悲伤与无奈,多看一眼都会让她万劫不复。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让他多恨自己一点吧,至少在离开后他不会想念自己,所有的所有就由她一人来承担。
“蒋瞳思你怎么不说话,你说话啊,你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他。”
听到蒋瞳思的回答顾逸瑾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自嘲的笑笑:“呵呵我还真是傻,我以为终有一天你可以忘了他,我天真的以为你会爱上我,可原来我以为只是我以为,你还是忘不了我哥。”
“是,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再好也终究不是他,我也曾努力让自己爱上你,但我真的做不到,所以我只能说抱歉。”
话音未落,顾逸瑾已经摔门而出,蒋瞳思听着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才终于放声大哭。回忆是毒,和顾逸瑾在一起的每一幕此时像放电影般在眼前重现,偌大的房间还残留着顾逸瑾的气息,蒋瞳思不敢呼吸,心痛的快要窒息。对不起顾逸瑾,对不起我爱你。
08
蒋瞳思离开的这天爱尔兰天气很好,她选择了默默离开没有与任何人告别。机场里女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在提醒着旅客们登机,蒋瞳思不经意的回头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顾逸瑾。蒋瞳思的心一紧,她不能输在这关键时刻,她偷偷绕到顾逸瑾看不见的地方,躲避开他的视线,最后再看他一眼吧。再见顾逸瑾,蒋瞳思在心里默念。
待飞机进入平稳飞行,天已经暗了下来,蒋瞳思看着窗外的点点繁星红了眼圈,端起面前的可乐大大喝了一口,泪水流进嘴巴里咸咸的。她拿出手机开机,显示一条来自顾逸瑾的未读短信,她没有看短信直接选择了删除,再次关机。她现在只想强迫自己快点入睡,睡吧,只有睡着了才可以什么都不去想,才可以忘掉爱尔兰这个让她充满悲伤的城市,忘掉顾逸瑾,忘掉她深爱的人。
对不起顾逸瑾,你一开始虽然骗我,但其实被骗的是你。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顾柏宸,可我依赖你给的温柔,贪婪接受你所有的好,是我太自私了。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你的生活不会被打乱,所以我不能再自私下去,我离开是最好的结局,没有我你会更好的。所以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希望你幸福,只要你好。
顾逸瑾本以为蒋瞳思会看到短信,可是她没有看,也许这注定了他们要彼此错过。
短信上说:小瞳,今天是我和温莎订婚的日子,是的我逃婚了。我去学校找你,听苏娅说你已经去机场了,我来找你希望能赶得上。如果我们还能遇上,那就说明我们缘分未尽,虽然我不知道能给你多少温暖,但我愿倾注我所有为你相伴。
可是,来不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