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也许你在踏青,呼吸着春天新鲜的空气,看着嫩绿的新叶随风飞舞。谁都希望快乐能够跟随生命的每一天,轻松、自由地度过周末,我也一样,希望这个周末过得随意,过得快乐。
早上,煮了丰盛的早餐,盛在精美的餐具里,刚准备与老公享用,手机急促响起:电话里传来二哥着急的喊声:快来,咱娘又吐血了。我和老公慌了,边穿外套边往外跑,那一刻我感觉脑子一下子空了,心里怕得要命。
这是老人第三次吐血,离上次出院也就两个月吧,极速奔到医院,拍了CT,这次出血量大,而且老人一直再喀血,都是鲜血。看着老人一口口的夹杂着痰丝的鲜血,我一阵阵心悸。在重症室抢救一个小时后,因县医院不具备手术条件,我们决定转院到省立医院。
联系好一切后,把婆婆抬上担架准备走时时,婆婆胆怯地说,路上有大夫跟着吗?没有大夫不行吧?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人老了对生命的强烈渴望,对疾病突然造访的恐惧和对死亡的极度抗拒。
路上司机以最快的速度飞奔着,一路老人还算安稳。到达省立医院时已近中午,挂了急诊,手忙脚乱地办理了各种手续。大夫先给老人点滴止血。当时看着老人体征还算平稳。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吧,突然婆婆大口吐血,手脚开始抽搐并出现窒息,四五个大夫、护士都围过来进行抢救。这时老人突然抓住二哥的手,微弱地说出一句话:孩子,救救我呀,二哥把脸转过去流泪了。那一刻,是不容儿女们悲伤的,抢救在极速进行着。那么长的插管插进老人的肺里,那一刻,我看到老人巨大的痛苦,那种手脚的强烈挣扎,把我吓得心脏剧烈抖动。泪水在眼里忍着,忍着。我攥紧双手,感到那么无助。
插管,是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手段?婆婆抗拒着,挣扎着,两只手都给她绑上了。给她推了一针镇定剂,可是她依然那样抗争着。二哥摁住她的手,她无助地看着这些儿女,眼角的泪流下来。
一会,听到老人嗓子呼噜声大,我们给大夫说了,大夫过来给吸痰。大夫拿着细管插入老人嗓子里,婆婆抗拒着,抗拒着,我们只能配合大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人痛苦的把头抬起、落下,再抬起、再落下。有时,婆婆会使劲拽手,想挣脱捆住她手的绳子,我轻声安慰着婆婆,抓住她的手,抚摸她的胳膊,轻声说:娘,你放松,放松。
记不清是谁了,写了一本遗嘱,其中有一条说,如果她得了病,拒绝呼吸机,拒绝插管。由此可见插管给生者带来的痛苦有多深,有多痛。今天我亲眼看见了插管带给婆婆的痛苦,下午我曾经求大夫有别的方法可以替代插管吗?太痛苦了。大夫说这根管是救命的管,如果把管子拔了,老太太会随时窒息死亡。我无奈地望着大夫,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生命的延长都是以极剧的痛苦为代价?
我同学给我发来关心的问候,她除了对我的关心外,还说了这么一句话:老人岁数大了,尊重自然规律就是尊重生命。很好的一句话,很有哲理,但往往会被人认为残忍,认为不孝。我认同这句话,但在自己的老人身上却也只是纸上谈兵,也不会实施,因为放弃会心有不甘。
但我会把这句话实施在自己身上,如果我今生可以选择,我将拒绝插管,拒绝呼吸机,该离开时我愿意选择离开这个世界,而不是忍受着插管带来的生不如死的痛苦。我会给我儿子立下这份遗嘱,并要求儿子坚决执行,给我留下一份珍贵的尊严。让我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而不是不得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