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定有天会死在雨里的……”男人红着双眼，双手用力地揪头发。
“都是梦……”
01
“我没见过他。”
两名干部问张星的时候，张星擦着玻璃，玻璃上倒映他面无表情的脸。他脸色有点惨白，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有些干裂的嘴唇上下一动，说出来的话让人疑问了，“或许你们应该去问他的亲人，我只是个普通店员，我能知道什么？”
干部们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严肃道：“他死之前最后来过的地方就是这里。”
张星的手顿住，脸上终于有点起伏，却是嘲笑道：“那你们去问店长。”
说罢，他转身就去了厨房。
“你不是经常跟那个男人一起说话吗？怎么说不认识？”
快下班的时候，店长将张星扣了下来，询问道：“那个人前几天死在雨中了，他们正在调查……张星，我平时待你不薄，你不要牵连我。”
店长的眼神怀疑的在张星身上转来转去，后者垂着眼睛，半晌才轻轻笑了一声。
“不会的。我不认识他啊。”
02
男人穿着一身西装，高兴地打招呼，“张星，来一杯咖啡。”
张星微笑地点头。
等咖啡上来，男人将张星扣下来，拉着他兴奋地说今天的事情，“我今天发工资了，你坐下来陪我聊聊天。”
张星跟男人认识几个月了，两人一见如故，聊了许多，现在基本的都知道了，知道男人还是头一次这么高兴。
他看向店长，待后者点头，才顺势坐下来，“没见过你这么高兴的。”
“我那老板拖欠工资都几个月了，今天终于发工资了！我终于不用吃土了，我能不高兴吗？”男人高兴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要好好大吃一顿！弥补我身体的损失！”
他的眼睛里都是光芒，似乎能照射到他的衣服上，显得穿着都高大上了很多。
作为一个平凡的店员，张星完全能感受到男人的快乐。毕竟这个社会，除了恋爱，发工资的兴奋值是第二。
“你都不知道，老板今天对我有多满意，我觉得连他的秘书都多看了我好几眼……哦，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就是那个狐狸一样的女人……”男人又大口喝了一杯咖啡，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是咖啡，张星会以为男人喝的是酒。
男人的情绪已经完全起来了。
“当然记得。你喜欢她不是吗？”张星轻笑，男人口中的狐狸一样的女人，该是十分漂亮的，因为这不是张星第一次听见男人这么形容那个女人了。每次说到那个女人，男人的眼底才浮现出对异性的喜爱。
“她，她肯定也注意到我了，毕竟我那个项目做的真的很不错！我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呢！”男人搓搓双手，像一个跃跃欲试的赛手，对张星道：“你说我能不能追她呢？听说她还是单身，我也一个人……”
张星不知道这个回答，他的眼神落在男人灰色的西装上，上面是他看不出来的杂牌子。
张星只能微笑着点头。
男人得到肯定后，整个人越发兴奋，明明是一杯咖啡，他好像喝醉了一般，整个人又开始滔滔不绝。
等他说完，张星离下班时间也就半个小时了。
店长皱眉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抿唇，“这是哪儿来的？”
明显的不高兴了。
03
再次见到男人已经是半个月后了，他进来时整个人佝偻着身体，脸色苍白，若不是他喊了一声张星，张星都认不出来他是谁。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张星递给男人一杯水，擦了擦手。
男人苦涩地笑了。
“我……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我梦见我死了……”他喃喃自语，眼神里自然带着惊恐。
张星不置可否，只是道：“每个人都会做梦，只是梦。”
男人摇头，凌乱的头发在空中甩出弧度，像凌乱的杂草，他似乎有眼泪在眼里，又似乎没有，张星看不清楚，因为对方的眼睛通红，像犯病的病人。
“是那个女人……肯定是她……她是狐狸精，她不答应我的追求……所以她诅咒我……我会死的！怎么办？张星，怎么办？”
男人慢慢蹲下来，痛苦的脸扭曲得像怪兽。张星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这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店长出现在身后。
“那边来客人了看不见吗？去做事。”
肩膀上的手在用力转动张星的身体，张星没有反抗，余光中还能瞥见男人泛黄的衣服，像菊花惨败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店长推了推张星，“别发呆了，快点去干活。”
张星回过神来，拿起抹布继续擦东西。
身后突然传来店长的声音，“那个男人死了……身边还躺着一个女人，据说是情侣纠纷，但是谁知道呢？听说是个漂亮女人，还是大学生，那个男人是乡下来的……应该没关系吧…”
声音慢慢变轻，张星也没再认真听，他看着外面的雨发呆，思绪又开始飞走，恍惚间，他又听见男人的声音。
“我会死的……她辜负我……她也会死的！”
